〈中華副刊〉我的閱讀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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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樹

讀過一本教人如何閱讀的書,定義所謂的讀書人,是這樣寫的:「一直習慣透過文字、廣泛求知,以瞭解世界的人。」我不敢自詡為讀書人,頂多只是有所閱讀而已。

書桌上的活頁筆記本,超過二十年的歲月,皮製的封面依然完好,這是中年時為增進職場識能,利用夜晚及假日,勤勉研讀如杜拉克、麥克波特,克里斯丁生……等大師寫的企業管理、經營策略財經書所作的讀書劄記,原子筆書寫的字因日久暈染了,惟字裡行間書的精華似又躍然紙上。

若問那般努力讀書有用嗎?答案是對升遷毫無助益,然開示了我洞悉了人性。

職場不論是公家機關及大小企業,升遷是否公平,如人飲水點滴在心頭,對於絕大部分的升遷,發令當下的衝擊,就如同李白遊黃鶴樓,他詩興大發欲吟詠時,卻見崔灝已作了「黃鶴樓」的詩並刻在牆上,李白只好寫了首打油詩:「一拳搗碎黃鶴樓,一腳踢翻鸚鵡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灝題詩在上頭。」李白敗興的擱筆造就崔灝聲名大噪,怨懟不爽無意間成就了別人,職場的現形往往如此。

患得患失是功利性讀書的宿命,人從啟蒙開始,一定先經由功利性導向的學習,如基礎教育、參加聯考、就業考試甚至各項比賽等等,這為考試、進修及名譽而讀書,無謂的好與惡只是必然。

在沒有外力逼迫,莫名應和內心渴求,嫋嫋卻又意志堅強下棒起書本,這才是讀書。

我開始閱讀的起因,是奇怪的比喻,為工作需要每天瀏覽財經消息後,心中一直不踏實,很像在街頭廝混的浪人該從良了,試著捧起書本閱讀後,不再有失落感如重新做人的感覺。

起初閱讀野心大,強迫自己每月得閱讀完兩本至少300頁以上財經類的書。對善於閱讀的人而言算是低標,對我來說無以為繼,驚覺這樣閱讀除無所獲之外,簡直像拚業績,而書海無涯生涯有限,縱使焚膏繼咎又能讀多少?

改要求自己每閱讀任何一本書,假設此生再也沒第二次機會,以讀好的心情閱讀,心境寬於是開卷有益。

人生已至暮年恰似秋日的午后,打開軒窗涼風習習,再次翻閱那活頁舊筆記本,油然想起蘇軾的詩:「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