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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打字機情緣
文/張燕風 圖/蔣軍
雖然機器已老舊沉重,但若耐心擦拭鍵條積灰、打亮殼身後,往書架或書桌上一放,立即熠熠生輝,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書卷氣息。
近幾個月來,天天關心Corona 疫情的各種報導,多半讓人覺得烏雲壓頂,心情沮喪。但是偶爾也會讀到或聽到一些與疫情有關的溫暖動人故事,鬱悶已久的心境,像是忽然注入了甘霖,滋潤起來。
前些日子在網上看見一則消息,大意是說:影界巨星Tom Hanks和妻子在澳洲工作時,不幸感染了Coronavirus,需要就地治療。當時有一位小男孩寫信去慰問Hanks夫婦,並說他因為名字叫做Corona,在疫情發生後,常常被同學們霸凌和取笑。Tom Hanks立即回信安慰男孩,說corona這個字意本身是好的,形容像「王冠」一樣的東西。所以很多產品都曾以「corona」命名,如啤酒、汽車、還有打字機等。後來,Hanks暖叔為了鼓舞男孩,還把一台自己心愛的「corona」名牌古董打字機,送給了這位名字也叫「corona」的澳洲小男孩當做禮物。
這是把一個人見人怕的字眼 「corona」,變成一個溫馨感人故事的好例子。
看到網上刊登出的古董打字機照片,讓我不由得想起在我生命過程中,曾經出現過的那些打字機。
小學畢業要升初中的那年暑假,父親把他的英文打字機送給我,要我天天早上照著練習本練打字,順便可以學習英文。當時我真的心不甘情不願,放假時光還要做這麼單調的「功課」。每天左手右手重覆敲打著字鍵,若打錯一個字母,還要倒回一格,用白條紙蓋在錯字上刷過重打。有時ribbon色帶會卡住,還得停下來調整色帶。但是不打也不行,晚上得把白天練習的紙張交給父親查看。後來逐漸得心應手,一行一行叭嗒叭嗒流利打過去,最喜歡聽到的是換行時,那「叮」的鈴聲。那是我的啟蒙打字機,記得好像是「Royal」牌的。
後來因工作遷往北京上海住了許多年,那時滿腔懷舊熱情,最讓我流連忘返的地方就是各地的舊貨和文物市場。曾經陸續在各舊貨店裡買過十幾台古董打字機(Remington、Underwood 等),雖然機器已老舊沉重,但若耐心擦拭鍵條積灰、打亮殼身後,往書架或書桌上一放,立即熠熠生輝,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書卷氣息。
數年前我曾經去威尼斯旅遊,城內著名景點聖馬可廣場上有一個小型博物館,展出義大利名牌打字機「Olivetti」。廣場上遊人如織,吃冰、照相、餵鴿子,喧嘩吵鬧。但「Olivetti」展示廳內簡潔安靜,幾台造型優美、顏色柔和的打字機靜靜坐著,凝固在時空裡,和外面的煩囂,形成了明顯的對比。Olivetti打字機的圓潤弧線和典雅紅色,讓我久難忘懷。目前義大利成了嚴重疫區,聖馬可廣場沒有了遊客,已成死寂一片。 這讓我想起原來一直和外面廣場格格不入的「Olivetti」打字機博物館,現在總算可以安靜的喘口氣了吧?
美國作曲家 Leroy Anderson 曾做過一首詼諧交響樂「typewriter」,其中最主要的樂器,竟是一台打字機。我很喜歡這段樂曲,常常播放給自己聽。每聽到叭嗒叭嗒的字鍵敲紙聲和那一聲清脆「叮」的換行聲,都會牽動我的嘴角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