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AA制

■高臥
　前幾年到東京找朋友－－皓玩。和皓認識的過程挺妙，這種認識方式估計在母親那個年代不太可能發生，所以當母親知道妹妹打算接待素不相識的皓住到家裡時，表面上只提出幾個看似輕微的問號，其實內心相當抗拒。
　皓是雲南人，因為小時候愛看日本卡通和日文有些接觸，長大後日文學得不錯，便到日本東京工作和生活。
　前幾年，皓到台灣旅行，以沙發客的形式住到我們家來，那是我們家第一次接待沙發客。初初到台灣來的第一天，抵達時已是晚上，等皓安頓下來洗完澡，一起泡茶聊天，竟不知不覺痛痛快快聊到天亮！後因妹體力不支，才取消直接到外頭吃早點看日出的行程。
　人生幾何？能有此閒情，再加上一點點冒險因子，接待遠道而來的陌生客。當皓結束北台灣旅行繼續往中部前進時，因皓下一站要入住的地方是名男主人，出於安全上的擔心，雙方道別時互留各種通訊方式，如果有萬一，同樣身在台灣的我們家，可以成為她最能快速反應的後盾。
　雖然雙方分別時，口頭互相期許皓下次來台灣玩，能再來找我們，或是我們到雲南或東京旅行時，可以去找她。互道珍重再見時，雙方的心都是誠摯和暖熱的，但對於未來的事，大多時候人只能懷抱一盞希望。
　幾年後，因緣際會，我和妹妹竟真的要到東京旅行，聯絡上皓後，沒想到多年前之邀竟真能成行。
　平常日皓和未婚夫要上班工作，假日我們相約一起到黑不利山進行兩天一夜的旅行，由皓的未婚夫開車，另有一名男性友人同行替換開車。行前，皓問我們：「在台灣，朋友們一起出遊費用怎麼算？」經過一番小討論，我們各自發現彼此間真有些小差距。
　她在雲南時，大多採取一人請一次模式。像是甲友剛出過車錢，這頓飯換乙友請，下一站博物館入門票則由丙付費，諸如此類。在台灣，我和朋友們出遊，大多採用所有費用均攤的方式；但如果是兩家人出遊，就會採用年輕人負責開車，負責車和油錢，某位長輩豪爽請大家用餐等等。不過，也有過皓在雲南和朋友們慣用的方式，或是誰提議到哪玩，入門票由誰負責，下一餐由誰提議，便由他付帳。
　朋友們共同出遊的費用分配問題，往往因「人」而異，也以不同「群」組而分。
　那一次我們決定入境隨俗，採用皓在日本時和日本友人們慣用的AA制－－不管什麼錢，一律均攤，除了各別點的餐或私人購買物品。
　這幾年，我們家也常使用「AA制」，不過和皓出遊那次顯然不太一樣……
　「媽，明天妳有沒有空？」
　「幹嘛？。」
　「可不可以幫我還書？圖書館的書明天到期。」
　「可以啊！一頓大餐。」母親大人豪爽應允後，出現我們家愛用的特別版「AA制」。
　也可能是。
　「老妹，最近有沒有空幫我弄個書的封面？」
　「想設計成什麼風格？」
　「成熟古典風但又不能太老氣，最好帶點童趣和抽象象徵。」
　「一客牛排。」
　還有以下這種情況。
　「過兩天就是端午節，姐~~請我喝巷子口那間超好喝珍珠奶茶大杯。」
　「端午節跟珍珠奶茶大杯之間有什麼關聯？」我相當費解。
　「媽，姐姐說端午節請我們喝大杯珍珠奶茶。」
　「別滋事造謠啊。」
　「怎麼這麼好？我要熱的。」母親大人一顆頭從廚房深處探出來，附贈一個大笑臉。
　「喂……你們兩個……為什麼我要請你們？」端午節的附加檔案一直都是粽子，到底關珍珠奶茶什麼事？
　「妳出錢，我跟媽媽去買，我們出力。」老妹猛敲邊鼓，母親大人笑臉盈盈十分期待。
　「……那……好吧。」
　這就是屬於我們家的「AA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