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球探索 〉大陸對台 灰色戰略施壓成常態?

■趙文志

賴清德總統五二０就職演說，以「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互不隸屬」界定兩岸關係，中國大陸將賴清德定性為台獨份子。在可預見的未來，大陸對台進行「灰色地帶戰略」的施壓、侵擾、衝突，在可控的範圍內會常態化，賴政府要如何應對反制，將是棘手的挑戰。

中國大陸定調賴清德擺明是在走向台獨的「一邊一國」。東部戰區五月二十三至二十四日對台開展「聯合利劍—二０二四Ａ」演習，直指是針對台獨分裂勢力謀「獨」的懲戒，以及對外部勢力干涉挑釁的嚴重警告。

　大陸軍事恫嚇 加深台灣反感

大陸這次軍演結束三週了，觀察台灣股市並沒有造成大的波動，民眾生活如常，並沒有出現民生物資、急難包的搶購潮；民眾在心理層面，似乎對大陸軍演已經「習以為常」，甚至更加深了對大陸軍事恫嚇的反感。

但從軍事安全戰略角度看，大陸設定了三個目標：其一，恫嚇、遏制台獨勢力擴張；其二，向其他國家展現有封鎖台灣的能力與決心；其三，解放軍實際預演了對台聯合海空戰備警巡、聯合奪取戰場綜合控制權、聯合精打要害目標等演習科目。

大陸對台軍演，形成圍島、困島之勢，除了組織陸海空軍與火箭軍操演外，引起外界關注的是，這次還出動海警船展開聯合執法的演練。這類非傳統、非正式武力納入對台施壓，對台灣安全防衛又會帶來什麼影響？

近日，美國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ＣＳＩＳ）最新報告就指出，比起「封鎖」，大陸短期內更可能對台灣進行隔離（quarantine），進而建立「灰色地帶戰略」的台海新常態，有更具體的命題與推演。

具體而言，中國大陸可透過海警（ＣＣＧ）、海事局（ＭＳＡ）或是海岸防衛隊旁部署巡邏船等單位，鎖定台灣一、兩個港口，對進出船舶進行海上執法檢查，要求跨國企業及其他國家遵守中國大陸對台行使公權力，並使之成為事實。

　地獄景象 無人武器台海攻防

大陸若真的這麼做，等於是將台海情勢升高到「準軍事衝突」狀態，屆時，對台灣軍心、民心、經濟確實會帶來很大的影響。但大陸也必須考慮可能帶來的後果，包括國際社會的反映，特別是強調自由航行權的美國，是否會坐視不管？

目前看來，除非賴政府往紅線區有更激烈的動作，迫使大陸必須出手，否則，只要賴清德強調堅持維持現狀、遵循中華民國憲法，短期內台海要出現ＣＳＩＳ隔離、鎖港狀態的命題，可能性不高。

但是，針對「灰色地帶戰略」的施壓、侵擾、衝突，台灣必須要有心理準備，如何有效反制又不致升高為直接軍事衝突，都將是賴政府的嚴峻考驗。

美國印太司令部司令帕帕羅，日前出席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安全論壇，接受《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羅金場邊專訪，就透露美國應對中國大陸武力犯台的計畫之一，就是在台海部署數以千計的無人武器，把台海轉變成「地獄景象」（Hellscape）。

帕帕羅表示，這個「地獄景象」戰略，亦即發現中國大陸攻台艦隊一旦穿台灣海峽時，美軍會快速部署數千艘無人潛艦、無人水面載具及空中無人機等進行干擾，為美國與盟邦集結兵力爭取時間。

　管控台海風險 美國多元準備

帕帕羅的說法，呼應了美國總統拜登日前接受美國《時代》雜誌訪問時的談話。《時代》雜誌問拜登，若中國（大陸）侵台，是否排除部署美軍到台灣的可能性？拜登回應說「不會排除動用美國武力。」

記者進一步追問拜登「您將動用武力保護台灣。這是什麼意思？」拜登回答說「這將視情況而定」，所謂「沒有排除使用美國軍事力量（US military force）的可能性。」、「和派遣（deploy）陸軍、空軍與海軍等方式，有明顯的區別（distinction）。」

美國因應台海局勢變化，有外交、經濟、軍事等選項，最好的狀況是透過外交斡旋，美中台三方都不要踩紅線。但美國管控台海風險，也不能沒有軍事上的準備；若迫於情勢需要，美方會有相對應的作為。

拜登所言「動用軍事力量」，形式可以很多元，而帕帕羅的說法，採用大量無人武器的「地獄景象」戰略，可視為美國軍事協防台灣的其中一種可能；某種程度也是在警示大陸，一旦輕舉妄動，要考慮可能付出的代價。

六月八日，中共海軍前少校艦艇長、六十歲阮姓男子，駕駛快艇「鴻津號」，從大陸福州寧德港出發，經十五小時、兩百五十多公里航行，九日上午闖進淡水渡船頭靠岸，引發台灣輿論一片譁然，批評台灣防衛出現嚴重破口。

　台美海巡合作 避免刺激大陸

國防部長顧立雄則表示，不能排除這是陸方針對台灣海防底線刻意為之的軍事「灰色襲擾」活動。而大陸國台辦則表示，阮姓男子駕快艇闖淡水事件，「純屬他的個人行為」，民進黨當局沒有必要「草木皆兵」。

然而目前兩岸關係氣氛不好、彼此缺乏互信，針對此大陸人士駕快艇直闖淡水河一事，賴政府必須審慎以對，從嚴看待，並應評估大陸在「灰色地帶」試探防務的可能性。

與此同時，我海巡署一艘四千噸級海巡艦「新竹號」進入美國夏威夷檀香山港停泊。由於美國主導、兩年一度的環太平洋演習（ＲＩＭＰＡＣ），將於六月二十七日至八月一日在夏威夷群島及周邊區域舉行，新竹艦此時出現在夏威夷，也引發了一些聯想。

其實，二０二一年三月台美就簽署「設立海巡工作小組瞭解備忘錄」，雙方同意加強海上執法交流、海洋保育、維護漁權及海難搜救等項目共同合作。「新竹艦」出現在夏威夷，也是台美海巡工作合作交流的落實。

蔡英文政府時期就希望將海巡打造為第二海軍，我海巡署若藉由此次環太軍演機會，進一步參與、觀摩或觀察，強化美台在印太區域的合作，也是不無可能。但美國在這方面會很小心，不致過度刺激中國大陸。

（中正大學戰略暨國際事務研究所教授趙文志口述，記者趙家麟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