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回家真好

　■陳壞
　小鄉鎮的傍晚很安靜。清爽的風，涼涼吹著。拂過簷上到庭院的樹梢，做一種抒情浪漫的舞姿斜斜漫入青色的天空，迴盪著。
　俯瞰不久，不忍丟失這麼詩情畫意的景致，遂沿著糖廠小火車的鐵軌，尋著夕陽彩霞點點情意散步去。
　屋舍上，正有養鴿人家，是一小男孩舉著紅旗在空中搖晃。幾隻灰白色的鴿子展翅而飛翔著，姿態輕盈而極美。小男孩像個國中生，藍褲子、白上衣，理了一個整齊的小平頭，臉上露出溫馨滿足的淺淺一笑，卻不知所措得慌張起來。敢情是我在瞧視著他，讓他慌了，叫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現自己的喜悅，一時間，甚至我也慌了。
　灰鴿子從容地飛，繞過天悠哉抿著嘴淺淺地露出疚意的笑容，我就放心地數著野花、蘆葦，還有一些叫不出的名字花草，就任由它去了。
　葉葉心心，瓣瓣情情，我端視著；極想摘折下來當為己有，思緒再三，我嫣然一笑置之。細細打量氣宇清亮的綠竹子，真的脆嫩而傲然，松、梅、竹、蘭，四君子的器識軒然而不同，自然勾勒細線，寓意之間深具工緻，沒有匠氣，予人清秀柔麗的感覺，也正為雅俗所共賞哪！
　田間，荷鋤欲歸來的農夫、農婦，還有難得一見的老牛拖著牛車，剛好構成一幅，一洗庸俗、時習的獨開生面之畫。
　約略轉了個彎，便是小鄉鎮上的街上了。窄陋的馬路上，還有疾馳的機車飛逝過，偶而大卡車隆隆駛過，且鳴著喇叭，呼嘯竄得無影無蹤，很叫人抖慄狂吼。
　前後彷彿才過幾分鐘的光景，兩個不同的世界遂畫分開來。
　哎！怎麼說呢？這個奇妙的世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然後又是看山真是山，看水又是水。真真包容了玄妙禪機呢！
　於是，來到一家文具店，忘了是要來買稿紙的，竟然忘了帶錢出來，衣袋是四角，褲袋又是四角，糗事湊不到一塊錢可買三張空白稿紙，以填滿豐盛的感懷。
　「老闆！賒欠一塊錢，買三張的稿紙。行不？」
　我走出了文具店，老闆帶著不介意的微笑望著我這位久違的熟客…
　小鄉鎮的傍晚真的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