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民意基金會最新民意調查顯示,台灣人民族認同飆升到百分之八十三點二,是近三十年的最高峰;單認同中國或雙重認同者的比例,則到了三十年的新低。由於調查時間點恰好落在俗稱武漢肺炎肆虐期,如此高比例受訪者可能是藉此表達對中國大陸的反感,對兩岸關係的長遠發展確實是個警訊。
根據該基金會的說法,去年一月中共領導人習近平發表對台談話,以及香港反送中運動,都沒有影響台灣人民族認同模式,但此次民調卻出現明顯、強烈的民族認同翻轉。這應該是兩岸政治現實的重大發現,因為縱使蔡英文已執政將近四年,台灣認同不升反降,可見「武肺威力之強,超越了所有人為力量」。倘若再加上自認是中國人或有雙重認同的比例相對腰斬的話,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會對兩岸關係帶來難以想像的影響。
雖說這項認同調查是否為兩岸關係分水嶺,仍有待未來發展印證;但不可否認的是,隨著民主化深根及本土意識抬頭,對這塊土地的認同自然會加深兩岸分離分治的疏離感,中共若以此理由持續打壓台灣的對外關係,將無可避免地推高台灣認同。北京當局應理解,自認為是「台灣人」不見得都支持台灣尋求法理獨立,反而有可能是熱愛中華文化、支持兩岸正常往來的人,一味地把這樣的人推往對立面,就是不智之舉,因為對土地認同有可能因外部壓力而轉換成政治認同。
在台灣,認同是中國人或有雙重認同的比例逐年下降,除了有大陸情結的人日益凋零的因素之外,更與兩岸互動良窳脫不了干係。在兩岸開放接觸的這三十多年間,僅有李登輝的前五年及馬英九的八年可算是風平浪靜,其餘時間不是風聲鶴唳、就是惡言相向,形成民間交流熱絡緊密、執政當局對罵互嗆的獨特景象,導致民粹對抗越來越激烈,到二0一四年的太陽花學運達到高峰,甚至在台灣內部已到了「理性討論兩岸未來就是賣台」的怪象。這次大選民進黨成功地將國民黨抹紅成「賣台集團」、又刺激出歷史新高的年輕選票就是一例,若未能及早設法解決,對台海和平將會是一大衝擊。
中共當局必須瞭解到,本土意識與台獨主張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但近年來大陸對這兩股力量不分青紅皂白的打壓,只會加深兩岸情感的疏離,而不是拉近。事實上,台灣人民相當務實且理性,在兩岸政治歧見仍難消弭之前,維持現狀的比例仍超過半數;但因為許多台灣人無法接受中共打壓台灣的理由,當然使得台灣人的自我認同越來越高,也形成在台灣越敢嗆聲對岸的政治人物,越能獲得選民共鳴的扭曲結果,中共確實該好好檢討棍棒相向的利弊得失了。
武肺疫情未見稍減,但兩岸對抗卻因雙方沒有同理心而有升高態勢。蔡英文政府指責對岸惡意以政治力干預防疫工作,也拖延台灣運送滯留武漢台商及眷屬的包機工作。相同的,陸方也認為民進黨欲藉疫情謀求黨派私利,因此遲遲不願積極協商,使得近千名台灣人變成兩岸政治對立的人質,當然也成了台灣人認同快速上升的推手。
不可否認,當然民進黨意圖將本土認同與台獨主張劃上等號時,就是引發兩岸衝突的亂源。相同的,中共不願認真思索台灣意識與台獨意識的分別,強力壓制部份台灣人民對成長家園的認同,也是造成兩岸緊張的主因。
由此觀之,若希望兩岸能和平共處、互信互利,最好方式就是尊重彼此認同,不讓政治歧見成了彼此合作的絆腳石,才有機會找到永久的台海和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