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稀尹
婚姻,是以愛為名的考驗;兒女,則是考驗愛的定力。
在我年輕的時候,有一段匆促結合的婚姻,由於自小得不到家庭的溫暖,一再地搬家,父母親無止盡的爭吵,最後走上離婚一途,我就像被拋棄的孩子,從此迷路,那種害怕被遺棄的心理,始終纏繞不去。
「家到底是什麼樣子?」對於一個小女孩而言,彷彿是很難想像的事情。
成長路上有苦有樂,為了怕別人欺負,也為了生活開銷,過早進入了社會大學,不得不學著強悍起來,內心卻依然渴望被當成一個寶貝,那樣的呵護著……。
爭取扶養權,狀告親父
過去那些所缺席的愛,始終是我心頭上的遺憾。
因此,在工作場合上,遇到了一個對我還不錯的男人,以為這份缺口可以被填補起來,卻一頭栽入了婚姻的噩夢。
當時的我,並不懂愛,也不懂得經營夫妻關係,兩個人靠近了,心卻沒有在一起,最後走向了決裂之路。我,成了一名單親媽媽。
但是我想到,我的童年裡沒有快樂,因此我不願女兒再次重蹈覆轍。
離婚時,我極力想要爭取貝樂,那時候貝樂還很小,一定非常需要媽媽在身邊,然而我不懂法律,身上也沒有錢,但貝樂的爸爸有錢又有勢,我憑什麼「若要如何,全憑自己」?
回到最殘酷的現實面,沒有錢,要拿什麼來養女兒?我沒錢,哪請得起律師呢?真的是什麼都做不了嗎?不,我告訴自己,路是人轉出來的,沒有過不了的山,只看你夠不夠堅定而已。
後來,我想到了一個方法,按捺顫抖的雙手,篤定地走進律師事務所。
「請問,你可以告訴我,打這個官司需要多少錢?我需要我女兒,我沒有她,活不下去。」我真誠地告訴律師,當時處於一個生病治療中的狀態,沒有一絲籌碼。
「蔡小姐,妳這個案件需要委託者,若真要打起官司的話,加上後面幾次的開庭,對妳而言會是筆不小的負擔……。」律師語氣略帶保留地回應。
「我知道……,今天,我不是不付錢,只是現在需要女兒在身邊,我才能活得下去……,我必須告贏我先生,你能幫我嗎?你當一名律師,不也希望可以幫助很多人,是不是?」我動之以情,希望他能夠看見我的盼望。
「如果今天,你能幫我的話,等我賺了錢,一定會還給你!未來,也會好好照顧我的女兒,請你相信我……。」
那時候,理智和情感在不斷拔河,一方面我必須平心靜氣,不讓自己失控,一方面要有條理地訴諸我的需求,讓律師願意相信,並且幫助我。
我相信沒有幾個人願意拉下這個臉,去做這樣的事情,但是我拉下來了,因為我需要、我必須要、我夠想要,但是有幾個人敢這麼做呢?
從踏入事務所大門開始,再到走上法院訴訟台,面對剛正不阿的法官,誠實答辯、據理力爭,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只是認為不管做什麼事情、想要什麼東西,唯有「若要如何,全憑自己」!
為了養女兒,走上創業路
現實狀況裡也有一些人,遇到事情光是依靠別人的幫助,陷溺在──「我沒有錢,所以我不能做……」、「你不能幫我,我沒有辦法繼續下去……」、「這個我不會,那個我不會,這個我也沒有學過……」類似的坑洞裡,不願意試著自己爬起來。
有沒有人認真地去省思過這件事情?就像最後我把女兒順利帶回來了,其他人不免訝異,怎麼辦到的呢?他的生父竟然會放手?妳怎麼有錢養女兒?儘管如此,我就是做到了。
既然決定要靠自己的力量養活女兒,那些學雜費、生活費,還有住在一起的房租、三餐等,通通等著我用錢來擺平,但眼下臨時實在籌措不出那麼多費用,於是我再次拉下臉,到了大堂哥的公司向他借錢,他不肯借我,卻給了我一堆產品。
「妳去把這些賣掉,就有錢了!」堂哥冷靜地看著我。
「要魚給竿」,感謝堂哥的循循善誘,不只給我魚餌、魚竿,甚至在背後推了我一把,在茫茫的人海裡有了定錨。
我就這樣子養活女兒,不怕拒絕,見人就介紹產品,即使已經被拒絕了無數次,咒罵、甩門,更懷疑是詐騙集團的手段,仍然無懼前行,正因為我需要賺錢──養我女兒。
後來,一個好朋友的媽媽,她跟我說:「我看妳非常熱心善良,我決定試試看妳的產品!」終於開啟了我的銷售之路,更成為公司的負責人。
給我一個共乘電梯的時間
回到當時,一直被人拒絕,心裡難免傷痕累累,但我還是一直保持正向的心態,也因為我愛我女兒,為了她,所以願意去嘗試、去衝撞,就算被拒絕千百次,我相信總會有一次成功的機會。
「阿姨,我需要賺錢,妳給我五分鐘好不好?」記得有一天,正在搭電梯回家的時候,一個阿姨剛好在咳嗽,我轉頭對她說。
「我不需要。」她雙眼望著我,一付充滿戒備的神情。
然後她的樓層到了,準備出電梯,我也一併跟著出去。
「妳要幹嘛?」她看著我跟著一起出去,便把身邊包包拉緊,對我說。
「阿姨,我真的不是壞人,妳給我五分鐘的時間,讓我講幾句話就好!」
那名阿姨就冷冷地看著我,非常不耐煩地說:「好啦好啦,妳要講什麼,妳趕快講……。」
「阿姨,我要養女兒,我是一名癌症病患,……」
阿姨似乎聽到了某些關鍵字,動了惻隱之心,這時一改稍早的防衛和冷漠,溫暖地看著我說:「進來坐吧,進來坐吧!」
或許是我的堅持跟誠意打動了她,不也同樣呼應我所講的:「若要如何,真的都是全憑自己!」不要為自己的失敗找藉口,而要為自己的成功找機會。依賴別人,只會讓自己原地踏步。
黑木耳汁,口碑相傳的事業
我常在想,若是有如此勇敢的決心,任何事業沒有不成功的吧!
再舉自己身邊的例子,像我媽媽,她會耗費大半天就為了煮一鍋好喝的黑木耳汁,不只養生,還非常美味可口。
「媽,妳想不想創業?」我突然靈機一動,然後指指那鍋閃閃發亮的黑色黃金。
「不好吧,那會有人想吃嗎?」媽媽眼神狐疑地看著我。
「妳要對自己有信心啊!」我繼續說:「我們可以像以前送羊奶的方式,……扣除成本還能有一點點盈餘。」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喔!」媽媽慢慢重拾信心。
「可是……,我們什麼都沒有,沒有資金、沒有名單……。」
「我們可以找人家合作!」我馬上聯繫一位印刷廠的朋友:「你可以幫我印文宣嗎?如果有成,我們再來分帳……,好不好?」對方一口答應。
媽媽突然閉上眼睛,陷入自己的想像中,這樣就對了,先在腦海畫上美好的藍圖。
我們就這樣子開始創業了,這鍋黑金的變現之路,相信指日可待。
這就是我所說的:「若要如何,全憑自己。」一切都是行動力與企圖心的問題。
奇蹟就發生在每一天陽光升起的時刻,太陽底下從來沒有新鮮事,但奇蹟就蘊藏在其中,就在我們的生活日常,留給看得見它、懂得抓住它的人。
再次問問自己:你夠不夠想要?是真的「想要」?還是「一定要」?
想要,只是停留在「想」的階段而已;一定要,就會促發自己付諸行動;這就是兩者最大的差別。
如果人生就像搭電梯,若是給你一個共乘的時間,你可以為自己的人生把握住什麼?
(本文係博思智庫出版《我的人生不卡卡:利他而後成就自我的日常練習》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