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攝影 李燕瓊
最近興起,著手整理舊詩稿,記憶緩緩拉回往昔的詩情…,享受著重溫寫下字句的當下心情,閱讀著也開始回想何時寫下第一首詩的?
突然,叮咚,螢幕右下角跳出即時新聞,不經意掃看,霎時,啊!趕緊點開頁面…
「九歌出版社創辦人蔡文甫辭世」,短短幾字卻如此震撼,想起來了,就是這二句…
開往台北的火車就要開
是否也載去我青春的思念……
這首〈月台〉是我書寫人生裡刊登在報紙副刊的第一首詩作,彼時剛大學畢業,嘗試同時創作散文和現代詩,很幸運地第一篇投稿就被刊用在《中華日報》副刊上,更榮幸的是我收到了當年副刊蔡文甫主編的親筆鼓勵函,雖然簡短數語,卻是如此溫暖、無比鼓舞,像是起重機般,把我吊拉上了創作舞台。
蔡文甫主編對我意義非常重大,早期九歌出版的好幾本《花雨》文輯,收錄了我刊登在華副的小品文章,這對剛起步且完全是無名小卒的我,可以跟大作家出現同一本書裡,那真是千軍萬馬的推力。
猶記得蔡主編的親筆函寫著:妳已經在月台上了,繼續努力…。
蔡主編,或許您不知道,您的一紙短箋,於我卻恩重如山,我會繼續努力,寫到最後一天。
從第一首詩〈月台〉被刊出,牽繫起我的書寫夢。我自知不是天才型的作者,所以,很清楚唯一的守則「勤能補拙」,才能走穩在書寫路上;更砥礪自己:只有走進月台,才上得了文學專車。蔡主編選刊了〈月台〉一詩,我始終覺得,他的鼓勵更大過於被採用的水準。
來到德國,多次旅行,穿越過歐洲多國的大小車站月台,與匆匆來去的旅人,我常想起〈月台〉一詩和蔡主編的鼓勵;也會想念廣播著車子到站時間的台灣車站月台。早期南部的廣播並不是錄音檔,那是記憶中有著口音的溫度。坐在歐洲線安靜無聲的車廂內,車窗外倒退的歐洲鄉野風情,恍惚間彷彿回到了滿滿綠意的南台灣…,我忽然了悟,月台上的鼓勵,那是來自我文學鄉土的溫潤記憶,深植心底永不褪色的思念,沉默質樸卻無盡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