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穿裙子的時候

■能城
當我是一位女人
僅可以對著所有人說
我是自願穿上裙子
為了能讓坐在面前的人
盤算著我的裙襬長度
當視線成為諭令
亦如雷射般筆直且修長
穿刺而來，被掃描過後
所有的潔白也只剩下遐想

（所謂穿裙子的態度
增一公分太多
減一公分還被嫌太少
只要下定決心
高一點
再高一點
那便是對我職位
最恰到好處的衡量）

當我是一位女人
以為終能穿著褲子
專業地端坐在高椅之上
那些列隊於下的目光
伴隨如炬燃燒熱烈的聲響
持續聳我向針尖於更尖之處
設有一座水晶玻璃櫃
待我入內展覽供人欣賞

（所謂穿好褲子的態度
絕對不要承認
自己曾經穿過裙子
否則眾人只剩鼓譟
低一點
再低一點
將是我被最理所當然的打量）

當我自然而然穿裙子的時候
縱然是能夠為己而容
才開始對鏡扮裝
看著我是一位女人
照映出的日常

就算早已過了多年
來人對我的搭訕：
「這位小姐，
請問你是一個人嗎？」
如同未著一物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