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葉進耀
圖:李貫廷醫師提供
「台南醫院有一個年輕醫生,很會變魔術,去看門診心情會很好,看到他病也好了大半…」,這是患者也是忠實粉絲對衛生福利部台南醫院家庭醫學科醫師李貫廷評語。
李貫廷同時也是醫院健康中心主任,專責老人抗衰弱服務項目,「衰弱症」可能衍生跌倒、失能、失智、憂鬱等各種後遺症,他的任務是阻止老人因衰弱而病,及因病而更加衰弱的惡性循環,達到預防及延緩老人後續失智與失能的問題。他去年著手推動魔術介入醫療,成為失智症的另類療法之一,覺得做自己喜歡的事,不但很開心且有意義。
舅公受病魔摧殘 決心從醫幫助病人
李貫廷現年卅六歲,彰化市人,從小就在八卦山大佛的加持護佑下長大,由於成績一直很好,被私立精誠中學網羅進入國中部,畢業後再直升高中部。這是一所評價相當好的完全中學,知名網路作家柯景騰(筆名九把刀)也畢業於該校,其執導的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在二0一0年夏季,就在該校園拍攝取景。
李貫廷在高二時,目睹舅公飽受口腔癌折磨,當時雖然還是學生,卻已明顯感受到每一個人在面對病魔摧殘的無助,即使周邊的親人再親,也無法替代分擔其苦痛。他覺得如果將來學醫,似乎可以幫助一些病人解決苦痛的問題,決心好好讀書,朝醫科方向努力。
高中畢業後,大學學測成績揭曉,李貫廷成績確定可以上台大,但距離自費醫科尚差一點多分飲恨,便狠下心選擇就讀公費台大醫科,就讓國家綁六年。大學畢業後,他在台大醫院訓練折抵公費生服務兩年後,接著分發到衛福部台南醫院新化分院,又待了四年,才終於還了自由身。於是他轉進成大醫院服務兩個月後,又因成大與台南醫院的合作經營關係,被借調過來台南醫院服務,老東家借重專才,指派他接手健康中心、抗衰中心這兩項重大任務。
住處養18隻苦練 曾在鴿子前面睡著
提到李貫廷與魔術的緣分,早在他讀國中時,曾經在體育場的一個魔術攤位,看到一個「八仙過海」魔術,就讓他著迷,他也回去學看看,有模有樣地變給同學看,結果被同學吐槽大半天,讓他很受傷。他也很想學魔術師台上那種酷酷的帥樣,然後在大家緊盯的目光下,變出滿堂驚訝與喝采,無奈課業仍著重在升學,迫於現實,只能暫時擱置這個夢想,埋首功課,直到上台大才又接觸到魔術社。
李貫廷大一時看到同學加入魔術社,並邀他參加成果發表會「魔幻之夜」,聲光音效震撼全場,五彩繽紛,其中魔術師變鴿子的節目深深吸引他,到底鴿子是如何憑空變出來,他相信「有為者亦若是」端看做與不做而已。
大二上學期他正式進了魔術社,開始勤練,尤其變鴿子的部分,他為了這項魔術就在住處開始養鴿子,為了培養人和鴿子間默契,從三隻、五隻一直買到十八隻,而平常會用到的僅六隻而已。如果鴿子病了還得帶去看鳥醫生,可以想像一個人在住處一口氣養了那麼多鴿子在室內,所花在照顧心思和費用,相當驚人了。
練習變鴿子的時間最長,李貫廷從早上八點起床,除了喝水吃飯上廁所外,全部時間用在練習,直到晚上十點才上床;因為太投入,他曾經有多次練到身體受不了,直接就在鴿子前面打起瞌睡。
為魔術延畢一年 全國魔術大賽奪冠
醫學系的學生課業相當重,李貫廷花在魔術的時間,幾乎占掉大部分,為了應付比賽及成果發表,又要應付課業,時間根本不夠用,他決定延畢一年,但想到家人一定不會同意,開始想辦法找理由說服父母親,東想西想總覺得能想到的理由,都無法說服兩老,當時因課業及比賽練習的壓力,造成他胃食道逆流,靈光一閃,總算找到一個延畢的最好藉口,父母同意他休息一年再出發,卻不知道兒子卻私下把時間挪用到魔術去,直到有一天兩老北上探視兒子,被一整屋的鴿子驚呆了,才知道兒子竟瞞著兩老在搞魔術。
皇天不負苦心人,二00八年五月李貫廷參加台灣魔術大賽,以高超的技巧和雄厚實力,一舉拿下冠軍,同年七月立刻向台大申請復學,那年他大六;同年十月李貫廷應亞洲魔術聯盟之邀,到泰國作表演。父母親也對兒子的魔術天分、熱愛及執著,開始另眼相看。
獲得全國魔術至高榮譽後的李貫廷,也開始接外界的表演秀,但即將畢業的他,開始思考走出校園後,未來的路,到底走醫師本業懸壺濟世,或當個職業魔術師,繼續陶醉於台上鎂光燈和台下掌聲。最後,他仍覺得不能忘掉學醫的初衷,畢業後,他通過考試取得醫師證照,正式擁有醫師及魔術師雙重身分。
李貫廷的另一半王維理也是成大醫院家醫科醫師,也擁有魔術師身分,原本她只當老公的助手,由於她邊當助手邊學變魔術,也從中有學到不少精髓,目前已從助手身分提升到魔術師,也常上舞台變魔術。醫院聯歡晚會或特別節日,都可見他們伉儷一起同台演出,夫唱婦隨,令人稱羡。
將魔術介入醫療 成失智症另類療法
李貫廷早在台南醫院新化分院服務時,利用參加社區衛教活動,變魔術吸引民眾注意力,久而久之,當地就知道有一個會變魔術的醫生,吸引不少病人指名要看他的診。尤其鄉下的阿公阿嬤也會認為,如果能夠讓一個擁有魔法的醫生看病,一定會很快恢復健康,甚至根本連藥都不用吃,病情就自然好了。
因此,常見病人進入診間和李貫廷打了招呼,並沒有急著要告訴醫師哪裡不舒服,卻不會忘記先問一句:「能不能變個魔術,讓我趕快好起來…」,很多病人都會告訴他,來到診間看到他,感覺病情已經好一大半了,於是他再當場為病人來個小魔術,順便為病人作信心治療,「攻心為上,乘勝追擊」同時也提醒回家要配合按時服藥,有慢性病的患者更得定期回診拿藥,最後病人走出診間,心情都會很好,也不排斥到醫院看病了。
李貫廷有了新化分院的魔術輔助醫療的經驗,念頭一閃,如果把魔術加入成為醫療元素之一,應該會有不錯療效。便翻找相關醫療文獻,結果真發現先進國家已有將魔術應用在職能治療上,有很好的效果,以國際知名的魔術師大衛考伯菲(曾把美國自由女神變不見及穿越中國萬里長城等精典之作)為例,大衛將魔術訓練應用在治療的領域,尤其是手部靈巧的部分,有相當好的成效。一九八二年大衛創辦「魔術計畫」,主要透過魔術花招幫助一些有殘缺的病人康復或者恢復他們的技能,該計畫也已被美國職能治療協會公認,並且在三十多個國家以及超過一千個以上的醫院使用。
另外文獻也提及對於思維及認知功能改善很有助益,於是李貫廷思考一個老人失智的問題,通常從正常老化進展到失智症,會有一過度階段,稱之為「輕微認知障礙」,此時若沒有醫療介入改善,隨著病情繼續惡化,會很快直接進入失智階段;相反地,若能在輕微認知障礙階段,利用藥物和非藥物治療(音樂、藝術、認知訓練等),可有效延緩失智情形。
衛福部專案補助 結合兩項專長助人
於是李貫廷在二0一九年十月間奉派支援台南醫院,便擬定「輕微認知障礙,魔術表演訓練介入治療」服務計劃,並向中央衛福部申請專案補助獲准,原本在二0二0年一月間要開課,受到武漢肺炎疫情嚴峻影響,一直延到七月疫情稍緩和下來,才開始上課,他從病人當中挑選十多個符合條件的,來上十二堂魔術表演課程,病人年齡從六十三歲到七十二歲不等,獲相當好的反應,也很受病人及家屬肯定。
接下來,第二個魔術班將會針對院內日照中心的住民成立,同時他也將作追蹤統計成果,評估治療後達到延緩失智的成效。
李貫廷將魔術介入醫療輔助,成為治療失智的另類療法之一,算是大膽嘗試新的作法,他說,能把自已的兩項專長結合,用來幫助病人,不但感到開心而且很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