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樹
8月8日是父親節,8月9日是我的生日。這兩天,我會想到自己的多桑,其實,我對他的印象是一張黑白的遺相,我攜帶他搬遷,是塑膠模裱褙,我搬遷時,會貼在客廳,有時會跟卡桑貼在一起,有時分開貼,也曾相對,感覺多桑的遺像有些憂鬱。
卡桑生命中有兩個男人,跟雨伯的母親一樣,兩個女人生命與靈魂比一般女人精彩多了,我是這樣認為。多桑是卡桑的前夫,31歲早逝,我仍不滿一歲,遺照,以前貼在牆上。我的老爸,也就是我的繼父如何看待,尤其,後來又生下弟妹。在我文學素養不斷累進中,我總是胡思亂想,繼父與生父的關係,一陽一陰的陰陽相隔,可能沒有問題。
但是,三人都往生後,在陰間,若有靈魂說,三人會碰面嗎?以超現實電影來說,多部片子都處理過,如柏格曼「芬妮與亞歷山大」,安哲羅普洛斯「永遠的一天」,尚考克多「詩人之血」等。多桑,卡桑,繼父,三人尷尬在陰間尷尬碰面,不知會發生甚麼事,如果這一段我要寫進長篇小說《武德殿》,我會怎麼處理。這是最值得探討的問題。
這件事,我照顧晚年卡桑五年,她自己明知道我是作家,每天趕寫3000字,她都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不會吵我,總在我寫完了每日的稿件,他就開口說:「寫好了嗎?」如果我寫好了,她就開始講東講西,也許是自己的一生,瑣碎而喋喋,重複的很不少。有時她會吐槽我,我給她唸經,有時語氣重些,雙方會展開舌戰,衰弱病情的卡桑,此時戰鬥力堅強,擅於筆戰我不一定贏。
有幾次,她細細講自己生命中的兩個男人,我相信她講的是實話,因卡桑一生不說假話,她從不因愛面子掩飾說假話。她說,肺結核病多桑,晚期,幾乎每天都吐血,卡桑在旁邊照顧,多桑對卡桑說,自己死後,希望卡桑改嫁,養大四個孩子。我聽了有些驚訝,跟我知道的有落差,她這樣講,她這樣說,不會無中生有,但我總會有些懷疑,可是卡桑不說假話呀!這些話,有跟大姐二姐說嗎?
我知道的是多桑死後,外公要卡桑再嫁養大四個孩子,而未嫁前,要三姐給人當養女,這都是外公說詞,卡桑很早以前就對我說,是變口經嗎?她以前不說,病重了才說,當時,我自己一直在想這件事情,也曾寫在紙本日記上。那五年,剛好介於我初習電腦打字,也就是文字稿與電腦稿之間,依然寫出不少作品。
卡桑,一直認為我跟繼父有隔閡,也不能說沒有,與卡桑的認知有落差。但繼父的養育之恩,絕不會忘,我真的很感恩我的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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