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恬
扁桃腺割除,住院四天。
出院後第八天下午4點,我哭著一直在吐血,緊急回到醫院九樓病房,護士輕描淡寫說很多人都這樣,只要口含冰塊。我無奈只能到急診室,醫生說搞不清原因,先等抽血後的報告,我的血還是一直從喉嚨流出來,感覺衛生紙都來不及抽,我直接手提著垃圾袋,白色的洋裝,胸前已讓鮮血染成各式的花樣,一個來急診室看她奶奶的小女孩,眼睛直直瞧著我。
一小時之後,我跟年輕的女醫師走進耳鼻喉科診間,急診輪班的住院醫師請我坐上耳鼻候科診療椅,細心檢查我的傷口,流血、口水混和,入口的針夾都讓我大聲作噁,醫師進行止血醫療,我肌肉繃緊,兩眼緊閉,聽見醫師跟我說:「我知道妳很辛苦,現在我要放下止血貼片」,我噁聲大作,「深吸吸」,冷靜聽著醫師的指令,「呼氣」、「吐氣」,我放下無謂的掙扎,異物入口的不舒服,讓我身臉扭曲,醫師又溫柔地說:「肌肉放鬆,我把妳的口水吸乾,就會比較舒服」,約莫幾分鐘,止血貼片,仍融化在血海中,醫師說:「不要把流出來血吞到腹內,輕輕地把血直接吐在胸前的垃圾袋中,不要擔心」,她再以紗布入口止血,我舌頭本能反抗,醫師說:「妳放鬆」,我學習放軟舌頭,「妳作的很好,但很不舒服,我再吸一下妳的口水」。
持續治療,我已被搞得七葷八素,但年輕的女醫師她溫柔地安慰病人,「妳很辛苦,妳作得很好」,我看了她胸前的名牌,這一夜,一個女醫師視病如親,沒有不耐。
試過止血貼片,傷口止劑,折騰了幾個小時,醫師像跳水入海救人的好手,但我持續溺血,最後她評估我辦住院,安排進開刀房燒合傷口。
但今晚開刀房全滿了。
近夜,大小醫生都來了,也都走了,深夜,女醫師再為我搏鬥一個多小時,最後她也只能棄守。
我知道我還在驚嚇中,內心呼求神救我,半夜一點多,耳中記得那個女醫師溫柔地說:「我知道妳好累,也好辛苦,但放輕鬆,深呼吸、呼氣、吐氣……」。我漸漸睡著,早上我醒來。
結凍的血塊包覆了傷口,一夜已過。
我被救回岸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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