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清境農場樸素之旅

■柔之
　便宜旅遊（Cheapo travel）的方式很多：有半日遊、一日遊、二日遊……等。這回我選擇了可以住民宿的二日遊。交通工具方面，則挑選消費較低的小型觀巴；小觀巴現在非常的流行，幾乎取代了大型遊覽車。我搭的是九人座的觀巴，人數少，不多話，非常悠緩又舒適，是這趟旅遊清靜、樸素的開始。
　小觀巴從台北出發，一路沿著高速國道南下，車內靜靜的，不聞人語。我默默地望著車窗外，景物隨著車子的疾駛飛快掠過，感覺到時間似乎很單調，讓人想到音樂，想以樂音來代替人語聲。「音樂是時間的藝術」，單調的時間若有音樂響起，就是時間藝術化了，旅途也就不至於單調。我兀自想像著，如何讓空白的旅途有內容。想像是令人愉悅的。這時天空的白日幾乎到了白熱化的地步，耀眼得令人睜不開眼睛。白日隨著車子的前進，也跟著快速移動起來，我下意識以為白日是跟著我們的車子走的，這樣的速度相對論問題，真令人困惑難解，總之很像與日競走似的，讓靜態的車上旅途充滿活動力。
　車子從埔里就開始進入山區，山道左拐右轉，山景倏忽變換，令人目不暇給。舊景還沒看出個所以然，新景又出現，像電影的蒙太奇效果，但山景確是樸素的，沒有色彩的裝飾，極具原色魅力，令人遐想。我喜歡這些素樸的山景，沒有人文的豐富內涵，讓人的精神暫時獲得放空清淨，旅途於是充滿療癒。
　到了清境農場，發現山區周邊滿是異國情調的民宿，這些密集散佈，小巧精緻的民宿也等於是觀光景點，各有特色，風光別異。我住的民宿是義式的，歐化的建築風格相當吸引人的眼光。一走進接待廳，仰頭即看到牆面一排嘉年華的假面具，以前都是在電影中才看得到，現在卻成了藝術品高掛在牆上，為這日常的旅遊平添一抹異彩。這家民宿為了吸引遊客，晚上還提供了免費的品酒會，遊客可以享用紅酒和糕點，人人都可以盡情暢飲。會後還有抽獎，我還抽中免費的住宿卷，這趟旅遊真是值回票價，樸素中有華彩。
　清境農場滿是和煦的暖陽，放眼那一大片的青青草原，是農場最樸素的景觀。沒有紅花綠葉，就一片茵草如毯，草坡上點綴著零星的綿羊和悠閒的遊客，遊客今天都充當牧羊人，在嬉遊中學習牧養羊隻──好一幅和樂融融的園景！
　到了合歡山上，我才真正感覺到空曠的素樸。在這山峰絕頂上，雙目所及只有天光雲影。那些令人心曠神怡的雲景，還有和煦的陽光，不禁令人想到與人分享，與人共徘徊。此時，我以旅人的姿態遠眺雲景，想起「宣告沒有雲的故鄉」詩句；沒有國籍的雲，就「近在遠處」，提供了讓人遐想「千里共白雲」的寬闊景界。
　雖然因為光害之故沒有觀賞到星星，但還是度過了一個溫馨寧靜的夜晚。從民宿客房置放的聖經來看，可以聯想到與聖經同等地位的另一本詩集—─艾蜜莉·狄瑾蓀（Emily Dickinson ）詩選（美國人已經規定，將詩集與聖經並放在旅館的客房裡，供旅客閱讀）。聖經是樸素的，詩也是；在這充滿療癒的民宿客房裡，我以懷想這兩本書籍，曾帶給我過往愉悅的閱讀生活，度過一個樸素安眠的旅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