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沒有犯罪的囚犯

　■林揚
　新冠疫情蔓延，不僅改變很多人的生活日常，更在許多國家引起不少人權爭議，也讓人不禁聯想起悲慘的「傷寒瑪莉」（Typhoid Mary）。
　「傷寒瑪莉」是十九、二十世紀之交，在美國紐約引發多起傷寒感染的一名超級傳播者，原名瑪莉．馬龍（Mary Mallon）的愛爾蘭移民，以幫傭煮飯為業，雖然是無症狀的健康帶原者，卻在1900年至1906年間造成七、八個家庭內總共數十人感染、兩人因此死亡，引起在地執業醫生的注意。
　傷寒研究者喬治．索佩（George Soper）經仔細追蹤、調查、推敲後，確認瑪莉是最有可能的帶原者，但她憤怒拒絕配合提供排泄物的檢體樣本。最後，紐約市健康部門派醫師規勸瑪莉，她自認「沒任何過失，卻受到毫無理由的騷擾。」數天後，醫師就帶著五位員警到瑪莉工作場所，強行將她押到北兄弟島（North Brother Island）醫院隔離三年才獲釋。1915年又因造成二十五人感染，兩位不治，再度被捕，被判處終身隔離，終其一生在未經法院審查下，前後被強制拘禁達二十六年之久，一直等同囚犯一樣被隔離到1938年因肺炎去世為止。
　除媒體封以「傷寒瑪莉」綽號外，在隔離島上，有人稱她是「被綁架的婦女」，民間則視她為「美國最危險的女人」。但歷史學家朱迪思．萊維特（Judith Leavitt）在她的《傷寒瑪莉：公眾健康的俘虜》（Typhoid Mary: Captive to the Public’s Health）一書中寫道：「對於大多數健康美國人而言，很難想像自己的自由可能會被以保護社區健康為由而遭受威脅。」她認為，作為一個貧窮、未婚、低下階層的愛爾蘭移民和婦女，人們對她的偏見顯超過其他無症狀的傷寒病毒帶原者，因為其中有一些人感染的人數比瑪莉還多，但也僅是被隔離數週而已。
　另有學者認為，傷寒瑪莉是「公共歇斯底里症和官方過度作為的受害者，因為她沒犯罪，卻被以不人道方式監禁，尤其傷寒瑪莉綽號更是十足的歧視和諷刺。」
　在新冠疫情方興未艾之際，為了抑制病毒，我們不得不主動交出隱私，不知這位「沒有犯罪的囚犯」的過往，能不能給各國政府在避免侵犯人權的作為上有更深一層的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