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攝影 李景雄
每次進出家門,都會不由得想起那首耳熟能詳的兒歌「我家門前有小河」,甚至不知不覺嘴巴也跟著哼哼歌詞兩三句,因為我家門前有安平運河。安平運河雖不算大卻也不算小,與兒歌裡描述的小河,不論情境、意象、格調、完全截然不同,然而總有一種飄飄然溫馨的感覺,卻是相同的。
我在安平出生在安平成長,故居就在直轄市定古蹟「妙壽宮」附近,與運河近在咫尺,妙壽宮前運河路整段船渠,就是安平漁船進出海打魚的集中地。跟很多兒童一樣,我也經常跑到運河岸邊,等大船入港,撿拾些船員掉落或拋棄的小魚小蝦帶回家食用,這對當時我們貧困的生活不無小補。
大概在國小五六年級那個階段,我與一些死黨同學,經常溜至「安平海關」旁那一段漁船較少、人跡較少、空域較大的河裡玩水,我對游泳本來一竅不通,只為了貪玩就跟著下水了,最初只在腳可觸底的淺水區亂蹼,漸漸地竟也能無師自通的浮身狗爬式前進,於是就經常在淺水區游耍,尚不敢離岸太遠,死黨之中很多泳技高手,他們都會在運河兩岸之間游蕩,有一次我禁不起他們的誘惑、慫恿,竟然鐵了心一口氣游到對岸,當然也要再游回來,現在想起仍心有餘悸,當時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頑童,身旁連一個成人或較大青少年都沒有,更遑論有什麼救生設備,竟然有膽橫越海峽(對我來說就像海峽),而又能安全返回,一定是「天公痛愚人」。
安平與府城(台南)之間,在運河北岸有一條與運河平行的公路,即今安平路,公路每天有客運行駛,我考上初中(南商)之後,就沒有再去玩水了,但每天上下學都是搭乘公車通學,公車窗外就是運河,所以跟運河還是朝夕相見。
高商畢業後到府城謀職,於是離開了孕育我從出生到成長十八九年的安平故鄉。然一生註定我與安平運河有不解之緣,到台南市區後除了初次落腳在大福街與運河稍遠,第二次遷居到烏橋仔(今新南橋)旁又與運河重逢,第三次遷居來到了五期重劃區,又是正門面對運河,而且與運河更親近了一大段。
當年與運河平行的安平路,兩側栽植木麻黃樹,木麻黃從安平一直延申到台南,巍然屹立,頗有一番鄉村風味,兩岸除了木麻黃之外,一望無際全是魚塭。於今,運河兩岸經過重劃,魚塭滇平之後變成建地,泥土變黃金。運河沿岸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幾經整治,不論河岸、柵欄、拱橋、路燈都設計得相當美觀,市區住宅廢水都先經污水處理廠處理之後才排入,所以河水還算乾淨,經常有人在岸邊垂釣。
運河南岸闢為河岸公園,植栽綠化,綠葉河水相映成趣。安平、運河早就成為一個觀光熱點,與我童年的安平不可同日而語,好像是一個土裏土氣的村姑,脫胎換骨,蛻變成一個雍容華貴的城市美人。安平運河固然不能與萊茵河塞納河相比,但希望至少不要比愛河遜色。我很慶幸我家門前有運河。
「我家門前有小河」好一首溫馨的歌。
「我家門前有運河」好一幅絢麗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