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學園〉只有樹懂

台南女中二年十七班　 ◎鄧名珊

在我就讀的國小圍牆外圍，種植著一排聳立的黑板樹。雖說其成長速度緩慢，對仍為孩童的我而言，已是如同「傑克與魔豆」的豆莖般，是一種高聳的存在。它的枝幹不喜向旁延伸，而是彷彿要衝破天際似地向上生長，展現了不凡的生命力。

每日清早，我總是手持一支手掃把，踱步向校門外走去。「一、二、三……到了！」我對那棵從門口往右的第三棵黑板樹情有獨鍾，我甚至為其起了個「小黃」的名號。「跟你說喔，我昨天考試拿了一百分！」我靠在它粗壯的樹幹上，傾訴著我的日常。抬起頭，陽光自枝葉間的縫隙灑落我的面龐，似是被來自小黃溫暖雙手捧起。這也是另種鼓勵吧，我如此想著。

然而，與小黃分享生活的日子只持續了三年，校方便因不明理由，決議將其砍除。那天，黃色施工車到來，車頂閃著紅燈，看著眼前樹木接連倒下，似乎觸動了我內心的某個開關，我倏地向前緊抱著小黃的軀幹，「不要砍我的小黃！」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叫喊，淚水在不經意間沾溼雙頰。最終，老師不得已將我拉至一旁，而小黃在我面前被砍倒了，臥躺於圍牆邊。剎時，我彷彿聽見了哭泣聲、慘叫聲，那是小黃在發出悲鳴吧。

沒有小黃的日子，我就像少了一個摯友，感到徬徨及無可名狀的悲傷。被父母稱讚的欣喜，只有它懂；與同學發生糾葛的憤怒，只有它懂；於考場失利的挫折，也只有它理解。沒有小黃的日子，於我而言，等於失去生命的一個出口，也等同於失去所有。

「小黃，你還好嗎？」在那之後，我仍常常想起與它相處的日子，或許，這種孤獨只有它能夠體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