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學園〉孤影

南科高中三年十四班   ◎楊芝瑤

住家離學校遠，火車通勤成為日常。我多在早上通勤時補眠，而放學時則埋首做題目，配著車廂晃動而有的微醜字跡。然非月月皆平靜，日日皆安好，極度悲傷疲倦之時，終也會無心於課業，而獨自搭車，更能感受被遺棄天地。

頹然入座，我兩眼空洞的聽一聲嗶──車門闔起、火車啟動、車廂開始晃動，長型窗外的景色開始奔馳，像極了印象派中濃淡光影的油墨，而我是其中的孤影。

綠色田野開滿了黃色的花，最亮麗的黃綻放於初夏此刻，應當不是稻禾或是經濟作物吧，那濃翠的、高挺的深綠，應當是休耕時的雜草。前幾日下了一點雨，不知能否緩解今天熾熱的渴？我多想問它們如何保持燦爛，但速度太快，而訊息太慢，我們之間隔了一層玻璃，只希望它們能入我夢中解我之疑。

我看見了磚紅色、白色、灰色水泥牆，有些是石磚磁磚貼覆。幾戶人家衣物飄呀盪的，車廂一個側轉，我感覺自己脫離了地，腳底踩不到地面，車廂又一個側轉，疲倦張揚混雜著對課業無力，我感覺自己也被掛起，飄在空中無所依附。速度仍舊太快而訊息太慢，玻璃依舊阻隔，最後一點衣角飛揚，我只能祝願彼此安康。

我看見很多人，很多人踩在火車綠色地板上，坐在紅或藍的絨布椅上，一個打鼾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她也是被疲倦淹沒的眾生之一嗎？嗒一聲，我將她掉落的無線耳機拾起，發現她道謝的乾澀和眼底血絲，她有發現我浮腫的眼嗎？相對速度為零，人與人之間的疏離阻隔了背後的所有故事，也模糊了表象。

車廂裡，來來去去，窗外的景物因為太快無法獨碰，窗內的人和事卻因為停滯和偽裝而無所探尋一一我終究是目睹了生命的常態。玻璃與疏離是一樣的，而靜物和隱藏竹故事是一樣的，於是生命的孤寂乃是種常態，有時是時光匆匆未及，更多時侯是只有自己才懂得其中的疲倦與茫然無措。

於是孤寂和疲倦隨時間稀釋，當我明瞭每個人都獨自寂寞，也終將在孤寂中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