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停

• 夕陽

噗噗噗……，一部部小客車緩緩地向前邁進，倘若正值冬季，更會呵氣如霧。

「123紅綠燈……停！」前臂枕著額頭、閉目面向牆壁的小孩，驀地喊停後，猛然轉頭。前一刻才扮演交通燈，現在已變身交警，要抓闖紅燈的違規小客車。飾演小客車的一眾小孩，立刻聽命──定格。有的暗暗叫喜：幸已剎停不動！有的趁交警一不留神，擠眉弄眼，提示同伴急換能守住的姿勢。有個身體往前微傾，應可穩住一陣子，卻已教人捏一把汗。但見一個……有一隻腿還未著地，交警見狀，如獲至寶，嘴角帶笑地快步趨前，並耍狠──扮鬼臉、手舞足蹈、作勢要點穴、扯嗓門數123456789……，總之用盡法寶去逗那晾掛著小腿的小孩。不然，就乾脆交叉雙手、躊躇滿志地站在他身旁，等！

抖抖抖，小腿終不聽話，觸地！爆竹似的笑聲，頃刻灑滿空氣中。衝燈小孩垂頭喪氣的去「面壁」，是輪到他當紅綠燈。機靈的小腦袋，瞬間便想到，如何上演王子（或公主）復仇記──猝然加快那喊叫的速度？不規則地變化喊叫的速度？多喊幾次，待眾人鬆懈時，才叫「停」？

這兒時遊戲，一塊小空地、牆壁是可有可無、只要小孩誠實地閉目便行，就這麼簡單。剖析後，專家們可能又冠以培育肢體協調平衡、專注、社交、情緒控制、想像、創造、解決問題等能力的美譽。

好奇上網看，這「數數喊停」的遊戲，在各地有不同的名稱和玩法。但我還是喜歡我曾經參與的版本──會變身的交通燈、足智多謀的交警、表情與動作多多的呠呠車(粵語中之兒語，意指能發出”but but”喇叭聲的小客車)。也深信這個靈感來自馬路小景，鼓吹交通安全的遊戲，是一個凝聚孩童及成人智慧的亮眼示範。

其實，這漂泊之身停泊在回憶港灣的一刻，那故鄉的兒時遊戲，已像嗜愛的糕餅──甜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