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野菜最撫凡人心

■陳赫

在朋友的推薦下，我開始看起了李子柒的視頻。視頻中，這個女孩用極具東方特色的生活元素，把典雅樸素的田園生活展現的淋漓盡致。其中最吸引我的，是她那大道至簡的美食視頻，沒有過多的摻雜，沒有珍稀的材料，沒有繁複的步驟，只是尋常百姓家的食物，卻輕易地擊中了我的心房。

經常聽到周邊的人說，李子柒火了。真正看過她的視頻之後，我才明白她火的原因∣∣大抵就是那份滿滿的人間煙火氣，讓每個人都能找到內心的一份慰藉。而在我的記憶裡，同樣有著這份煙火氣息的，自然少不了童年時的各種野菜。

小時候在鄉村裡生活，物質相對匱乏，一日三餐，大多是粗茶淡飯。恰逢當時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肚裡的饞蟲時不時的會跳出來作祟，每每此時，母親都會包一頓薺菜餃子給我解饞。那入口的滋味，至今終身難忘。

薺菜便是一種野菜，起源於中國，我國從南至北分佈很廣。在鄉村，田間、路邊、山坡隨處可見。

初春時，暖陽高照，淡淡的微風輕拂過臉頰。母親一手挎著菜籃子，一手拉著我去挖薺菜。那時候的母親還很年輕，走起路來，輕快而有力。小小的我，跟在她身後，覺得她就是世界上最高大的人，有多少風雨，她都能替我擋住。

母親在村裡幹活是出了名的麻利，每天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地裡農活也樣樣在行。除草、打藥、施肥、殺蟲……哪裡都有她迅捷的身影。

到了田地裡，母親開始教我挖薺菜的步驟要領。母親說:“挖薺菜，要用力把它的根挖出，根比葉子好吃，越嚼越有泥香味。”我心裡覺得這是多麼簡單的事情，可真正挖起來的時候，不是這裡斷了，就是那裡沒了，一根完整的薺菜也沒挖好。母親看著我笨拙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說道:“挖薺菜，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其實包含了很多學問，因為薺菜挺難挖的，會因為乾旱的緣故，薺菜變成土黃色，不仔細根本看不到，只看到一片片的麥蒿。”母親笑笑，示意我去一旁玩耍。等她親自上陣，不一會，一籃子薺菜就挖好了。

「走，回家，包餃子。」，聽到母親的這句話，我開心的快飛起來，一路上停不下來的蹦蹦跳跳。

到家後，母親把新鮮薺菜摘洗乾淨，然後切碎放入盆中，加入蝦皮、精鹽、味精、醬油、蔥花、素油、麻油，配上過年才能吃的豬肉，拌勻成餡。那香味，即便在許多年後，我還感覺像是一呼吸就在嘴邊一樣。

薺菜餃子上桌後，我迫不及待的便往嘴裡填，根本顧不上燙。一口薺菜餃子咬下去，滿滿都是春天的氣息。豬肉的肥肉油脂多正好粘黏住薺菜，而且剁碎了的豬肉塊小容易入味，加上不會被豬肉味道覆蓋的薺菜香味，又緩解了豬肉的油膩感，給口腔帶來豬肉的香味，又帶來了薺菜清甜口感，仿佛恰好湊成人間的至極美味。

除了令人難忘的芥菜，伴隨童年的野菜還有槐花、榆錢、馬齒莧、蒲公英、三葉草等等。它們每一個都帶著獨特的滋味，點綴著童年的時光，也在教會我們感恩大自然的饋贈。

長大以後，漸漸吃過了各種山珍海味，珍饈美食。可每當腹中的饞蟲再次活躍時，心裡還是最想念那些野菜。若問及原因，大概因為我們都是凡人，而野菜，最撫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