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盡享蔥香濃,常念母意深

■李瑤瑤

「燕堂淡薄無歌舞,鮭菜清貧只韭蔥。」這句詩總能讓我想起母親的大蔥。

我幼年時母親有間小賣鋪,忙起來的時候,常常顧不上吃飯。有天母親依然忙脫不開身,間隙中,母親轉過頭笑著對我說,今天我們吃清淡大餐,你吃煎餅,我吃饅頭,我們加點蔥一起吃。我看到乾裂並快要炸開的黃饅頭,旁邊是母親裝好的煎餅,輕觸煎餅,它居然是鬆軟的。我轉頭看向母親,她正蹲在地上扒拉著一顆萎靡的大蔥外葉,取出裡面稍嫩的部分。我準備好煎餅後,母親遞給我一根大蔥,蔥白明亮得像施了美白魔術,而母親手裡剩下的則是乾巴巴的蔥葉。抬頭看母親,她身上還沾著幹硬饅頭的碎渣。

還記得有一次是生病後,醫生囑咐我多喝粥來養胃。開始的一兩天,我還能勉強接受,但後來就再也喝不下去了。看到我無精打采的樣子,母親變得焦急而不安。她急急忙忙跑到菜堆旁邊,仔細挑選適合消化的食材後匆忙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她端出一盤焦黃、略帶焦邊的蔥花雞蛋後,轉身又進了廚房。我看見,她快速地切了一些蔥絲、香菜,麻利地倒入鹽、生抽、香油,用筷子攪拌一番。原來,母親用我平時喜歡的老虎菜做法做了一道涼拌蔥絲香菜。有了這兩道我喜歡的菜,粥也變得更加香美,這也成為我記憶中無可替代的佳餚。

最近吃了一次母親做的餅卷蔥。五一假期返程前,母親邊收拾行李邊問我們還需要帶什麼。我戀戀不捨地說:「還是家裡的餅卷蔥好吃!可惜蔥味大,不能在路上吃。」上車時,母親遞給我一大袋卷餅,我剛要推辭,母親連忙說:「我這次可是做了改進,別擔心味道大。」路上我忍住沒有打開。一到家,我就迫不及待打開母親包的卷餅,才發現,原來蔥段土豆絲裡竟然藏了從未放過的油炸花生米。一粒粒花生米點綴在明亮的蔥白和燒肉中間,那麼誘人,咬一口,蔥辣甜,肉軟爛,花生香滿口,再嚼一口,肉香伴著花生的酥脆,味道回味悠長。神奇的是,因為有這幾粒噴香的花生米,竟然感覺蔥味少了許多。我沒吃過山珍海味,但感覺這握在我手掌中的卷餅,早已勝過山珍海味。

母親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愛你這兩個字,但是愛我這件事,母親已經化作她的日常融進和我有關的每一件事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