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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等待
■李文靜
Y,昨天去高鐵站接母親回來,在那段等待的空白裡,我開始想像每次你提前來小港機場接我的心情。
傍晚六點半的高鐵站雖然稱不上是高峰時段,但是正好碰到一群中學交流團,大概也有五六十人吧。學生們穿著橙色的運動服,簇擁在抵港大堂的角落裡,跟那麼多人一起等待,等待就變得熱鬧起來。但每次來到接機大堂,我總看到你和伶仃的幾個人守候在夜晚靜默的機場,有時候碰巧遇見你低頭玩手機打發時間,有時候則剛好撞上你企盼的目光,不知道在我還沒出現時,你的孤單會不會大於期待?
我趴在離出站閘口最近的鐵欄杆上,希望母親一旦離開閘口就能望見我。欄杆上的位置幾乎和演唱會搖滾區一樣難搶,大家都希望離自己所期待的人盡可能地近一些。想像一個人此時正從遠方,一點一點地從夢的邊陲向自己靠近,就像流星一樣,等候者的眼神裡都有樸實的願望。我忍不住觀察左右兩邊跟我一起在等待的人。電子螢幕上顯示G79班次的高鐵已經在六點三十一分準時從北京西抵達香港站,但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他們同樣焦急,微微地跺腳,或者打開手機查看訊息。而有一個女生什麼都沒做,目光由始至終地望向閘口,她的視線好像恨不得能夠看得更遠,穿越人群,精準鎖定在某人此刻的定點上。那時她的眼神雖然堅定,但仍不是雀躍的,等待的時間越久,就像烏雲積聚在頭頂,每個在等候的人都像沉默的花苞,醞釀著一種喜悅的綻放。
就像每次我們相見的那刻,總是禁不住地笑,儘管那笑有時候夾帶著一些些害羞內斂與久未見面的尷尬,但我想不到比笑更合適的反應了。然後是擁抱、牽手,依偎著一起行走,小聲地問候,一切安靜、喜樂,如花開時而春日正好。
文靜謹啟
二零二四年四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