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鳳
媽媽過世已十二年餘,這段不算短的時間裡,我時常想起媽媽,有時候只是想想,有時候想到我心深處,心裡一陣酸,還會連帶地把眼淚給逼出來。
因為成長期,媽媽的教養方式有異於常人的嚴格,打罵教育是我們家經常上演戲碼,媽媽的一言堂,是我青春期滋生輕忽生命想法的來源。
溝通無效也無力改變,讓我和媽媽的關係變成一個空間裡的兩條平行線,永遠都無法交集在一起,我們雖然會打招呼,但心卻離得很遠,我甚至於發願「將來的結婚對象要居住地,一定離我家很遠」,其實她是想要為我就近找對象,但我就是要叛逆。
後來我真的「心想事成」,遠嫁他鄉,與娘家隔海而居,能夠脫離媽媽的掌控,是我婚後最快樂的事。
但人的想法會隨時間的改變而改變,當媽媽為我負起照顧兒女的責任,深切地體會到她無怨無悔為孫兒們付出真誠的關懷與愛時,我有為自己過去「怨恨」媽媽的「想法」向天告解,卻未曾跟媽媽當面表達。
那時候我才了解到媽媽過去的嚴格,是為了把我調教成懂事、有能力解決問題跟困難的人,只是她的這種不說出口的「愛」,讓年輕的我產生誤解,甚至於覺得遠離她才是正確的抉擇。
以前的人多不善於表達內心真正的感受,有時候對家人的愛還用另一種「嚴厲」的態度顯現,造成彼此心中無法跨越的楚河漢界,產生一種無法磨滅的遺憾,我和媽媽就是真實案例。
即使後來媽媽生重病住在我家,由我接送至醫院治療,即使我也深知她來日不多,有些話應該趁她還清楚時向她表達,但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就很難說清楚講明白,我愛她,她也愛我,但就是沒辦法以言語傳達。
我始終想跟親愛的媽媽和解,但再多的道歉與愛,已傳達不到媽媽的耳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