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文榮
早年北上台北投考,到一位年輕時就嫁到台北的族親姑婆家裡。她的女兒跟我講閩南話,有些名詞發音不同。有一次她跟我講讀書,她念成讀珠,覺得很奇怪,珠要怎麼讀?後來才知道讀書的書他念成讀珠。南部讀書通常念成讀冊。姑婆因為呆在台北幾十年,她講北部腔,鄉音改變了。
番茄南部叫柑仔蜜(菲律賓發音),北部叫臭柿仔,也叫托馬托,(Tomato)的譯音,差異很大。肥皂從日本傳入台灣,日語漢字稱石鹹(Sekken),南部叫雪文,由外來語Sat Bun翻譯而來,屬廈門一帶稱呼,從馬來語轉自阿拉伯語。中部肥皂稱茶砸。苦茶的種子榨油後殘渣做成餅,用來洗衣物,就把肥皂稱為稱為茶砸。
香腸稱呼南北不同,北部叫灌腸,南部叫煙腸。冰棒都叫枝仔冰;但基隆人叫霜仔枝,冰稱為霜,因此剉冰,就稱為剉霜。
宜蘭人對酸,軟,飯的發音與各地略有不同,如請他說出「吃飯配鹵蛋」,很容易聽得出來宜蘭人說話的特色。
我有同事是鹿港人,濃厚的腔調,很容易辨識出來。在眾人交談中獨樹一格,堅持自己說話的口音。
糜就是稀飯,北部發音「ㄇㄝˊ」,南部發音念「ㄇㄞˇ」。 雞北部念「ㄍㄨㄟ」,南部念「ㄍㄟ」音,少掉ㄨ的音。
南部閩南語發音語尾助詞常出現呢的音,如事情怎麼會這樣子?就會說:「代誌那會按呢?」呢字加重音,格外引人注意。
回答問題時,如果答案是:「是的」,經常出現的答覆就是:「ㄏㄧㄡˊ」答案簡短明確,聽起來很親切。
南北腔調不同;但島內移民結果,外地人來的居民超過在地人數,筆者工作多年的三重為例,大多數民眾來自中南部,同鄉會凝聚鄉親力量,推出民意代表,為民眾服務,使用閩南語保留鄉音,形成強勢方言,就分不出南北腔了。
筆者四十多年前遷居林口時,戶籍登記人口約八千人,現在人口超過十二萬人,遷入人口中,大部份來自都會區及其他城鎮,形成大熔爐。各地方言都聽得到。南北腔調雖稍有差異;但溝通以國語表達,極為順暢。
以打電話來說,雙方交談如果陌生人通話,都說國語,很少使用方言,職場上通行語言以說國語為主,尤其在都會區,即使都是閩南人,也不講閩南話。這種現象可能是年輕朋友閩南話講得不〈輪轉〉流暢的原因吧!
孫子們可以聽懂母語——閩南語,要他們說,簡單會話可以表達;但口音就像外國人說台語一般生硬,令人擔心:母語有一天後代子孫都不會講了。
我居住的社區,有中南部搬進來的,也有本地人,彼此相處融洽和樂。
張伯伯夫婦過了80歲以後,每年生日,一定送給鄰居總統牌的壽桃,他現在已經百歲人瑞,身體依舊健康,見到熟人,笑臉迎人,樂觀和善應該是他享高壽的原因吧!他與人交談,保留濃濃的浙江鄉音,聽起來格外親切。
我居住的巷子,相處多年的鄰居,因為生病告別人間,有的把房子賣掉,進來新的住戶,適應新的環境,大家守望相助,相處融洽。
假日小朋友在巷道之間奔馳遊戲,大聲的吆喝,講的都是國語,母語恐怕都不會說了。小朋友歡樂的笑聲,老人們也感染了的快樂氣息。
兩千三百萬人居住的海島上,種族多元,加入更多的新住民,不同文化相互包容,多種方言並存,教育普及結果,人人都會說國語,成為彼此溝通的工具。現代年輕朋友,方言不使用,過幾十年後,可能就消失了。因此在家裡,父母親如果盡量和兒女以母語交談,或許可以延續閩南語的命脈。
我的長孫小時候夫妻兩個人帶大一直到上幼稚園,祖孫的感情特別濃厚。
現在上大學,假日回家,家人交談,以閩南語為主。孫子以不太流暢的閩南語跟我們交談,發音錯誤時當場糾正。他學習閩南語進步很快。現在很正常的表達他的見解。他在家裡跟阿公阿嬤講閩南語,增加講閩南語的機會,到學校就以國語和同學交談交談。
現在他迷上現代台語歌曲,參加社團吉他表演、使大學生活更加的多采多姿。
小孩子今年上國小一年級,假日回老家,大堂哥陪他玩棒球。交談時也盡量講閩南語,多學一種語言,將來和別人溝通,更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