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女中三年七班 ◎黃歆甯
滷肉,看似油膩,可每當我聞見它的香味,心裡總會充斥著一股泛著油光的幸福感。
我不曾忘記滷肉在鍋裡滾燙的模樣,那隨著滾水而擺盪的肥肉,泛著均勻的鹹香褐黃醬色油光,在燉鍋裡彈撥著肥瘦層層交疊的美麗紋路,吸引了我的目光,挑弄著我將要傾洩而出的貪婪食慾,而鮮亮的油光總倒映著我垂涎三尺的渴望。偶能見幾抹光芒抹過,隨著那攪拌著的湯匙,阿公抖動著皺紋滿布的雙手翻攪著,若仔細聽,將能聽見我的期待,落在厚厚一層豬皮之上,而後彈起,而後又落在軟嫩的肉質與阿公的溺愛之間。
油煙自油花間竄出,起鍋的滷肉最是令我印象深刻,尤其是當滷肉被阿公夾起,而後被放人我碗中之時,頃刻間,米飯被醬油浸潤,彷彿在讚揚著那塊正在綻放的美好,宣揚著它是多麼值得被觀賞,可惜的是歌頌尚未結束,那塊妖魅的肥瘦間雜的滷肉早已在我嘴裡化開,入味的肉汁四處擴散,在舌尖,在齒縫,當閉起雙眼享受,油花停留在我的口腔中,而肉味蔓延至心頭,突然的一滴油光,滴在胸口的那窪孺慕之情,以漣漪狀恣意綻開,當再次睜開眼,將會發現,那藏身於油煙之後,滿頭大汗,卻不畏辛苦微笑著的阿公。
比起滷肉,阿公的雙頰更是赤紅,比起油香所帶來的滿足,阿公上揚的嘴角更能暖和心窩,鍋裡那透著油光的黃褐醬汁背後,更多的是以寵愛調味的那笑容,在餐桌上彌漫,在回憶裡發酵,愈陳愈香。
滷肉,看似油膩,在如今講究低卡的飲食中常被嫌棄,可當我再次憶起,總會看見,那因我而輕易揚起的和藹笑容,也許身上會增些肥肉又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