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風鈴的故事

■琹涵
　我一直很喜歡風鈴，只因為它的聲音太美了。
　的確，風鈴有著悠長的聲音，很美，跟鈴聲一點也不像，我以為，比較像是音樂。
　風鈴的聲響常引發了我的種種聯想，讓我的思緒，不自覺地飄向了遙遠的他方，那是一個更為美好的國度，沒有紛爭，只有寧靜、平和。
　風鈴聲中，應該是屬於風的音樂吧，在不同的季節聆賞，我都覺得各有佳妙。春天聽來，有如繁花的綻放；夏日聽著，感覺清涼的吹拂，秋季裡聽到，有若婉約的詩篇；冬天聽了，彷彿帶著溫暖而來。
　唯一大不同的，是在颱風來臨時的狂風大作，風鈴的感應竟然似也悖亂、驚恐，毫無章法的，有如陷入極度的驚駭之中，進退失據，徬徨不知何以應對。
　唐詩中，有關音樂的詩極少。我曾讀到了這樣的一首，是郎士元的〈聽鄰家吹笙〉：
　　鳳吹聲如隔彩霞，
　　不知牆外是誰家？
　　重門深鎖無尋處，
　　疑有碧桃千樹花。
　悠揚的笙歌宛如鳳鳴一般，也好似來自天邊的彩霞一樣，只不知這牆外的鄰居，到底是甚麼樣的人家？只見重門深鎖，無處可以探尋，我想在那院落裡，該會有千百株碧桃盛開，燦爛得宛如五彩雲霞吧。
　這是一首可愛的詩，即使我聽到的不是吹笙的樂曲而是風鈴的聲響，我仍然覺得，這詩帶來了種種關於聲音聯想的美好。……
　我喜歡風鈴，我的朋友也是。難道是磁場相近的原因嗎？我不知道。
　有一次聊天，她跟我說：「年少的時候，我太愛風鈴了。我在心裡悄悄的許願：如果有男士送風鈴給我，我就嫁給他。」　可惜沒有人知曉少女的心事，竟然等不到一個帶著喜氣的生命的風鈴。
　少女情懷果真如詩。然而，她真的會為了一個美麗的風鈴而把自己給嫁了嗎？不計對方的人品、學識和健康？我對她的話存疑。
　其實，也無須深究。不過是往日歲月裡的一個繽紛的夢。
　每次，我在風鈴聲裡，都能感知風的存在，細想之下，原來，我們的生命也像風一樣地流動，其實是變動不居，也未必都能全然加以掌握。會不會我們也需要一個心靈的風鈴呢？用以時時提醒自己生命的變異，時間如此的快速逝去，若不知珍惜，只會揮霍無度，一切都將成為夢幻泡影。
　風鈴，當風吹過了以後，總能留下美好的聲音，有如音樂一樣的迷人。有了心靈的風鈴，在生命走向遠方之際，也會留下動人的印記吧？
　因著風鈴的存在，此後，每一回起風的時刻，讓我有所期待；每一步歲月的足音，都讓我更加覺得真實和深刻，日子彷彿也更為有滋有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