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米的鴿子飛走了

 ■黃耀星

 蕾米打電話來,說她的鴿子飛走了。「今天哥哥到七樓的陽臺清掃,鴿子跟著到了那兒,就飛走了。」蕾米說。
 我聽了有點搞糊塗了。「妳說鴿子飛了?我不知道妳有養鴿子呢。」
 「有啊。」蕾米說︰「牠原是隻賽鴿,十幾年前不知怎的飛來我家,我就一直把牠當著寵物的養著,還為牠取了名字呢。」
 「等等,」她話還沒說完,我就忍不住打斷她,因為我聽了更搞糊塗了:「妳是說那隻鴿子已經養了十幾年了?我不知道鴿子的壽命能夠有那麼長呢。」
 「是啊,養了十幾年了啊。我那麼細心的照料牠,彼此都有感情了啊。只要我輕喚牠的名字,牠就會飛到我的肩膀上。我上樓時,牠也會跟著走樓梯。已經十幾年了耶,今天牠卻飛走了。」蕾米越說越傷心,就不捨的哭起來了。
 我說:「我知道妳很不捨,終究是已經相處了十幾年的情份。但是,天空才是真正屬於鳥兒的世界啊。這隻鴿子在遠離天空十幾年之後,能夠有機會在牠的有生之年,再次飛到天空,對牠而言,是多麼難得而值得興奮的事啊!如果我們能夠這樣想,我們就應該會為牠感到高興才對,不是嗎?」
 電話那頭靜默了幾秒鐘,然後我聽到她說:「是厚。」可是,接著我又聽到她的聲音哽咽起來了。
 「應該為小鳥感到高興才對呀,妳怎麼又哭起來了呢?」我問。
 蕾米說︰「天氣那麼冷,牠會不會凍著了?居家那麼多年,牠知道如何在野外覓食求生嗎?」
 「當鴿子跟著到七樓陽臺的時候,牠捨棄溫暖舒適的家,飛往天空,這是牠的決定。也許廣闊的天空和自由,才是牠所真正嚮往的,是牠夢寐以求的。牠既然決定要高飛,必有求生存的本能。附近有許多田野和綠地,可以提供牠食物的來源。天氣雖冷,可是野外不是有很多鳥雀也這樣度過的嗎?」我說。
 「如果鴿子覺得太冷或是找不到食物,你想牠會不會再飛回來呢?」蕾米問。
 我安慰她說:「很有可能啊。既然牠以前曾是賽鴿,妳知道,賽鴿都知道怎麼飛回家的,不是嗎?」
 「是厚,」蕾米說:「如果牠冷了或是餓了找不到東西吃,我希望牠會找得到家,能夠再飛回來。」
 「不過,讓我們先為牠感到高興吧。」我說:「讓我們想像鴿子飛上蒼穹,翱翔於藍天白雲間的自由和喜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