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的「大餐」

■馮輝岳
 這條青草小路,一邊是稻田,一邊是長滿野草和雜樹的休耕地。
 我在小路上走過來走過去。田裡的稻穗熟了,一串一串,微微低垂著。麻雀們最高興了,在稻穗上飛飛停停,跳來跳去,看見我來,馬上飛到右邊的烏桕樹上,小眼珠子賊溜溜的看我走過,我邊走邊回頭望,走了約莫二三十步,牠們又飛回稻穗上方了。回程,我再走過時,牠們又戀戀不捨的飛回樹上去,還嘰嘰喳喳的,好像在罵我。這樣走來走去,害得牠們不能安心吃穀子,雖然我沒有揮趕牠們,可是在麻雀們的心目中,我絕對是個超級討厭鬼吧?為了健康,我每天早上都得來回走幾趟,可麻雀們不會理解的。
 這一季的稻子長得好,稻穗上的穀子粒粒金黃。這幾天幾乎每個早晨,麻雀們都來饕餮一頓,不,兩頓,甚至三頓。田間沒有稻草人,也沒有鞭炮裝置,麻雀愛吃多少就吃多少。
 田地的主人是我的堂叔,因為年歲大了沒法耕作,為了不讓田地荒蕪,所以免租金租給翁姓人家。聽說翁先生到處承租這種免租金的田地,攏總加起來有十幾甲,收成的穀子由農會收購,收入相當可觀。昨天來小路散步時,碰巧翁先生騎著機車來巡田,打過招呼後,我提醒他:「麻雀很多喔﹗」他爽朗的笑著說:「沒關係,吃剩的才歸我。」是啊﹗每年這個季節,給麻雀吃幾頓「大餐」,他怎會介意呢?
 我童年時候,家裡窮,父親耕著「三七五減租」的田地,稻子成熟時,給麻雀吃了幾粒穀子,父親都會不捨與心疼,總是囑咐我去田間趕麻雀。我想了一個點子,就是在線香上每隔幾公分掛一個單響炮,再把線香橫著插在田埂上,等線香燃燒到定點時就會砰一聲爆響,我和同伴則躲在防風林裡玩樂,趕麻雀的事,全交給這個鞭炮裝置了。每隔一陣,耳畔傳來鞭炮的聲響,從防風林望去,見麻雀四處紛飛,我和同伴常常樂得開懷大笑。
 相比之下,現代的麻雀真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