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一中二年五班 ◎黃仲宣
傳說中天上本有十個太陽,曬得人間一片焦土。如今的天空只餘一個日頭,是后羿的功勞,那箭起金烏落的背影造就了往後的宜人氣候。而今,那白熾的渾圓再度將雁行失序的傷痛攻向北回歸線,席捲凡間的熱辣和天地萬物互相揉搓,留下了篇篇細膩,織就了名為「夏之書」的回憶錄。
孟夏,蟬鳴聲嘶力竭,參天的阿勃勒庇蔭了遊樂中的孩童,更沿斑駁紅牆向外延長出校園,留下了遍地幽涼與隨風而逝的談笑,隨熱氣曲折了景色。我揉了揉雙眼,視線重回眼前黃土坑中的褐色甲殼,這是個蟬蛻,埋藏在長方石階旁的灌木叢旁,這方小天地是我小學時的心靈花園,附近有著寬大的羊蹄甲降低陽光的毒辣;方型石階連接著彼端的植物園,我當時總愛仔細賞玩那完整的蛻殼,恍若之中埋有寶藏似的,直至上課鐘響才慌忙奔去,樂此不疲。
近日,我重新挖出了那蟬蛻,褐色的表層被蒙上了層鬆散的黃沙,隨手一拍即落了一地,腹部似乎早已被蟻群蛀得遍布坑洞,重量也較往日輕巧,我端詳著,頓時千頭萬緒湧起,混雜著過往景色,翻閱往昔夏之書的扉頁:一個男孩蹲坐在石階上,手握蛻殼,臉上滿是興奮,不一會兒他離去了,隨著羊蹄甲泛黃、鳳凰花火紅,道別了三五成群的同儕,滿足的離去,遺落下寂寞的蟬蛻、童稚的笑鬧、書本的終章,甲殼禁不起歲月流逝,一半化作了塵土,正如往日的回憶不再。
放下過往蟬蛻,卻在蟬噪盈耳裡,發現枝幹上今年攀附著的新殼,倏忽間感受熱風對流拂過額上汗水;再聽聞頻率不一的笑聲、看著重新翻修的圍牆、依舊溫柔的林蔭,轉身,再度擦身童年,帶著滿足,揮除掛念,踏出自信步伐離去,輕輕闔上這本夏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