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一中一年十七班 ◎張晏瑜
青澀稚嫩的臉孔，渾圓有神的大眼，在舞臺上演奏琴曲的孩子，臺風穩健，神態自若……
這是我鋼琴演奏時所留下的數位影像，也是我生命中一段難忘的時光。
耳邊傳來清晰刺耳的叫罵聲，與細長桿棍劃破空氣令人發寒的聲音，念道：「這小子又怠惰練琴了。」痠得發疼的指關節仍舊帶領著指頭，重複的壓按出相同的旋律，錯音卻三番兩次打破和諧樂曲的進行，母親手裡握著「家法」端坐在一旁，只待我偷懶一時片刻，刺痛便如雨般落在身上。在上臺表演前的兩週內，每日皆上演這幕情境，這時的母親是嚴厲的。但每每練完琴後，母親會用美食稿賞我，並柔聲鼓勵我，告訴我今天又進步了哪些。
演出時，我熟練的坐定，輕輕揚起手如雨滴點上黑白琴鍵，樂聲圓滑柔順的流洩，相同的旋律，在多段的變奏下，被賦予了不同的生命，由溫柔含蓄到慷慨激昂，又變得低沉穩重，最後以激情卻又內斂的風格劃下變奏曲的休止符。臺下響起熱烈掌聲為我喝采，我向臺下觀眾致謝，內心激動不已，只想向在臺下等候的母親說聲：「媽媽，謝謝你。」
這段影像是母親掌鏡為我拍攝的。正在臺上醉心演奏的我渾然不覺母親正在拍攝，鏡頭也時不時帶到隨韻律沉醉搖擺的觀眾；而母親則坐在臺下掌鏡拍攝，全神專注於舞台我的表現。鏡頭當然沒捕捉到母親的面容，但可想見，看見兒子成長的母親必然喜形於色，備感欣慰。回顧著這段影片，淚水自眼眶滴落，弄糊了視線。
已長久不曾經琴的我，每每回顧這段影像後，便會坐在鋼琴前，感受指尖與琴鍵的契合，讓靈魂再次沉浸在跳動的音符之間，洗滌久年未受音樂陶冶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