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燕風 圖/雨順
好友珍的院子裡,有一棵很大的樹。夏天枝繁葉茂,卻擋住不少進屋的光線,而秋天又紛紛葉落滿地,似乎永遠都掃不乾淨。 珍和先生一直猶豫著,是否乾脆把樹給砍掉,圖個明亮清爽。
這些日子來,因為美國新冠疫情太兇猛,大家都盡少外出,各自憋在家裡。那天,珍打電話來,說她家園丁剛剛爬梯修剪過大樹枝葉,從客廳落地窗望出去,大樹像顆巨型蘑菇,又像把超級陽傘,估計樹蔭下可寬鬆的擺放十餘張椅子。珍繼續興奮的說:「還好,我們沒有把那棵大樹砍掉!現在不是不准室內群聚嗎?那來我家戶外聚餐吧!我再找幾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一家帶一兩個菜過來,我們在大樹下聊天、分享美食,解解悶吧。」
珍知道我廚藝不精。 她體貼的建議,就帶我習慣做的兩道聚餐菜:「咖哩牛肉餃」和「涼拌拍黃瓜」。
老實說「咖哩牛肉餃」要做到皮酥肉香的地步,還是得有點程序和功夫的。但對這次難得一聚的餐會,帶個拍黃瓜就顯的太簡單,太不夠誠意了。珍說那妳就換個花樣,做個「簑衣黃瓜」吧!同時用line寄來她示範的做法和照片。
「簑衣」這兩個字多富有詩意呀,令人立刻聯想到絲絲細雨中,簑衣翁獨釣寒江雪、或踽踽獨行水田中。再說了,簑衣是用棕梠片和葉子纖維編織成的,和黃瓜能扯上什麼關係?
原來,珍所說的「簑衣」是一種刀工,適用於黃瓜茄子蘿蔔草莓等蔬果上。珍用黃瓜舉例:下刀時,用兩隻筷子夾住黃瓜兩側,在朝上的黃瓜面上斜切薄片,刀碰到筷子自然會停,這樣就不會一刀到底切斷黃瓜,然後黃瓜翻面再夾住,用同樣刀法正切薄片。
如此切出來的黃瓜,一拉像彈簧一樣有彈性夠柔軟,可以卷曲擺盤,露出一稜一稜鑲著翠綠邊白玉似的瓜肉。示範照片中,盤內還點綴著小紅椒粒、白色蒜米和一片汪汪的麻油,賞心悅目極了。
行,我且捨粗獷亂拍的涼拌黃瓜,改做一盤秀氣斯文卷曲有致的簑衣黃瓜吧。但我這新手膽子小,總怕切片太薄會斷掉,也沒等刀碰筷子就剎車。如此切出來的黃瓜只能微微彎曲,擺在盤內像幾個胖胖的傻瓜。
當珍看到我帶去的「新作」時,一陣愕然後撇嘴一笑。說時遲那時快,院子裡飛來一隻大黃蜂,端端停在黃瓜上。珍反應快,她說,「這黃瓜賣相雖然有點兒抱歉,但肯定好吃,妳看,大黃蜂都賴著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