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學園〉記取與忘卻

台南一中一年十七班　◎陳柏汛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是蘇東坡的豁達。在人生中，我們會經歷各式各樣的事物，有些讓人快樂無比，有些讓人悲慟不己。但是，隨著時光消逝，有些當時澎湃的情懷也將隨之褪色，喜怒哀樂早已忘卻；而有些記取的，即便是偶然走過的路，或不經意的一個畫面，也會如鐫刻般銘記在心。

在我國二那一年，曾祖母去世了，她於倦意的午睡中安詳的離開。在學校突然接到消息的我，內心只有茫然，同學因關心想問，看我垂淚不語，也欲言又止。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家，止不住的淚水如泉般從眼中湧出，我第一次感受到，生死離別是多麼讓人悲傷，生命的消逝又是多麼的快速。在喪禮上，繁瑣無比的儀式，辭溢乎情的演說，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畢竟，一個極度傷心只想見往生者最後一面的家屬，如何聽得進禮儀師的話語？

喪禮過後，家人親戚們一起到餐廳吃飯，談笑風生，對曾祖母的事隻字不提，是怕觸楣頭？還是怕悲情再度湧上？抑或是從沒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也無從知道了。過了沒幾天，再也沒聽過任何人提起曾祖母，宛如她從未存在。一年後，母親對家裡的小孩們講述曾祖母發生的往事，有人連她是誰都不記得。此時，我體會到，人，是多麼容易被遺忘，包括那些刻骨銘心的悲傷，至此，我也忽然領悟，人為何要錙銖必較？若非偉人，勢必會被歷史的長河沖洗得無影無蹤，我們又何必在意那麼多的身外之物呢？

我在曾祖母過世時的悲傷情緒早己忘記，但是對生命的體悟卻仍記憶猶新，人生中總有數不清的人和事等著我們，當一切都過去，情緒感受也跟著被沖淡，只剩下唯一的事實。說不定，我們從未真正忘卻，只是如順敘與回顧般，換了一種表達的方式，而忘卻與記取，或許就是生命的寫照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