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炯程
“早晨完全是新的,氣壓的白鰭豚在秒針
撲朔。我可以給你寫信,當銀杏葉上的
都市,遷徙著殉燃的倒刺。柳樹蜷曲
如烟灰彈落,墜在罡風的指甲板,我
是否可以想像那條街道的變容?窨井蓋
似噯酸正提著美食家發乾的舌尖。這是
你的地址。窗外的顯象從未如此透明,
灑水車在經過,騎電瓶的躲入護欄的牙套,
報亭許久沒開門,是拉上拉鍊的化妝包,
散粉式的曲調垢在車載收音機,娟媚著”
“《世上只有媽媽好》。我鑽研過觀看:
這只醉蝦隔著被大詞熏黃的毛玻璃。四年
來,你訂正過我的葉脈與血管,安慰我
以積水的釉和透明膠的傳送帶。你的
舊友也曾予我擱淺在火鍋與長釘間的日夜,
為此,我願變幻伶仃的萬花筒或資本的
哈哈鏡,不去修葺樟腦丸留在門鈴上的
呵氣: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海,只覺得
蒲公英是鯨魚氣孔上煮沸的一壺藍。我
可曾在你的眼裡摘到過海水?你的睫毛”
“修長如回聲,知識的露珠可曾打擾過你,
它們凝結,句號般旋緊我們的緘默。當
行政區依次被拷在零報告上,當捷運
死者的肋骨那樣空下來,我是否可以告訴
你:「早晨是新的」,若以噪點封口的可樂
已昭彰了花崗岩枯澀的耳膜,無神論者
也翻開《傳道書》,和在南極鑽冰般
謹慎,他抽出的字句藕斷著生、冷的凸鏡,
以灼燒側應一次聚焦,而你站在黑板前,
想著昨天的夢,是撲入擴音器的粉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