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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簪花紀事 亦醉亦醒年復年
文/離畢華 圖/盧兆琦
花綻鳥囀,初牙新發。一樹花發,是否去年凋盡的花心復又回魂?那隻鳥是不是去年婉囀梨花樹上的那隻?石斑木的綠芽尋著東風的路線重回猶如遒勁書法的枝梢?
去年的風花雪月,今年的風花雪月,來年的風花雪月都是陌生的舊識,唯獨你,是舊識的陌生人。你拿了一隻膽瓶形狀的玻璃瓶,注滿相思的淚水,豁氣的將新採的花花葉葉投入窄緊的瓶口,喉管一時哽咽,嗚咽難言。
看著窗台上的那瓶花,將每包半磅包裝所剩餘不足燒出一壺黑汁的豆子,圓豆也好扁豆也好大顆的小粒的,一股腦投入研磨機,研磨機便將春夏秋冬軋軋的研磨成俗世的塵粉。啟動燒煮的按鈕,前塵往事流轉在形下歡愉的熱度,繼而生出遮蔽的香霧,蒙了人眼惑了人心,一壺香香的苦汁端坐几上。
天光悄然傾移,從窗口斜射而入的晨光,清新碧麗的塗布在花和葉和瓶身上,朵朵片片似乎都調好心弦,等待更豐美的交響。在瓶身燦出高光之際,她們和諧齊整的演奏小約翰‧施特勞斯第410號管弦樂圓舞曲。兩人的眼神在恣意旋轉間互相交流、激越、碰撞,杯口上的香霧也隨之恣意旋轉、交流、激越、碰撞。
綜合的豆子,就像國際料理或者無菜單料理,初初入口的霎那,舌頭立時啟動辨別的味蕾,這是全新的口味,沒有記憶檔案資料可以搜尋,經驗更是派不上用場。專心執行功能的舌頭,舌乳頭上滿布的味蕾,當味蕾接觸到味道後,就會傳出微弱的電流,經過神經傳入大腦的味覺中樞。舌尖感到鹹味,舌中嚐到甜味,舌根爭辯這是苦味,舌的兩側提出酸味的異議。你告訴我,全新的你是什麼滋味,如此陌生的舊識。
或許,你已習慣國際料理的滋味,也擅長在無餐單料理的餐廳如何吩咐隨機料理的主廚調理出你喜愛的口味,因此習慣含有探險元素的味蕾挑戰,因此你嘴角浮出明顯的笑意,因此清楚的表達你對這個新的味道的體會,「就是你的味道呀。」
去年那瓶歐式插花,香香的花魂已然遠逸,今年的這瓶,花香在晨陽照拂之下,輕啟朱唇,緩緩透露遠逸的你曾經的行蹤,往事曾經如何?往事就是如此這般,或許醉在清醒當中,也可能醒在宿醉裡面,一年一年又一年,所以,這時,已滿室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