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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飛翔於文學的廣袤天空 ∣∣讀史鐵生《自由的夜行》
■張勇
文學完完全全就是個人化的思想、意識、行為、口吻、語氣和聲調,對外在於己的「他者」來說,是個體化的藝術行為,是藝術塑造的個體化心靈化呈現方式,是個人生活與心理的外化,這樣呈現出來的語言、文字乃至於才情風格才是獨特而獨具魅力的,才格外顯得生氣盎然、充滿了神韻和格調,通體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
史鐵生是我最為崇拜的一位作家,不僅僅是其曲折坎坷的人生經歷,更是其善於在苦難中昇華出來的人生拷問和心靈思索,這深深地激發出了讀者的共鳴、共情乃至於對生命、宇宙、宗教、生活與哲學等終極意義的探究和追問,這種精神融入到文字中間、人生之中,選擇文學的表達而不是哲學的闡釋從而就具有了形而上意義的本源意義,從而使其文學創作達到一定程度的渾融境界,在審美境界上獲得了一定程度的超越。
由此,現實的世界讓渡於文學的世界,文學的世界才被創造出來,文學的意義才被凸顯,文學的價值才能廣泛地認同,並在讀者的期待視野中或正解或誤解,呈現出多元化的深刻內涵與意蘊,所有這些或多或少都強化了作家的文體和創造意識,這才是文學最為本質的力量,也才是文學璀璨而炫目的光彩之所在。
這是史鐵生《自由的夜行》給我的啟發,更是讀者出版社在新的一年奉獻給所有熱愛生命者的最好的禮物。這是一本作品綜合集,既有小說、散文,也有為數不多的幾篇詩歌,還有隨筆、雜感之類,作家史鐵生由己及人、由近及遠、由具體到抽象、由生命到宇宙等等,我們隨著史鐵生的詩意的探究深入文本、生活、人生乃至宇宙天地之間,在「自由的夜行」中獲得冥冥之中某種思想的啟迪,化作激勵自我前行的動力源泉與信心。
讀《自由的夜行》,讓我聯想到沈從文《情緒的體操》——「我文章並無何等『哲學』,不過是一堆『習作」,一種『情緒的體操」罷了。是的,這可說是一種『體操』,屬於精神或情感那方面的。一種使情感『凝聚成為淵潭,平鋪成為湖泊』的體操,一種『扭屈文字試驗它的韌性,重摔文字試驗它的硬性』的體操。」《我與地壇》就是這樣的作品,是小說亦是散文,是個人的亦是集體的,是文體的實驗,更是文學的精神,自由地抒寫情感,自由地穿行於白天與黑夜,自由地思考前世今生,具有了宗教和哲學意義上的追問,更是一種天馬行空般的「情緒的體操」。
這種「情緒的體操」,類似於宗白華「美學的散步」,娓娓道來,深刻而雋永,出入於具象與抽象,往返於精神原鄉,說遠實近、說實然虛,是一種境界,是一種禪意,言近旨遠,不可虛妄歸一。記得昆德拉把小說分為三類,敘事的小說、描繪的小說和思索的小說,在他看來,思索的小說這一概念所顯示的是小說合併哲學的可能性,《秋天的懷念》《我的丁一之旅》《扶輪問路》《病隙碎筆》《命若琴弦》等一些文本,是對存在的可能性進行探討與追問的呈現過程,這更從本質上接近史鐵生文學的本質,也更接近史鐵生文學的精神,文學不死就是史鐵生對我們的警示,是至今仍回蕩在其文字之中的天籟之音,亟待我們的參悟回味。
從此意義上來說,願我們每個人都擁有一份「自由的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