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慈恩塔聽雨

■綠予

冷風推送著霧氣,於是風就有了顏色,霧氣鑽進入口,如潮水撫過浮刻著「慈恩塔」的巨鐘。慈恩塔頂早就埋在雲霧之中了,沒有四面可觀的潭景,這,在我仰望它的時候,早已預料,但我依舊爬了上來,到底是為什麼呢?霧氣拂面打濕前額的髮絲,因為做人不可半途而廢?還是因為那首兒時朗朗上口的登鸛雀樓?外頭盡是風吹不散的濃霧,我呆站著,而塔頂的巨鐘沉默。

我走了下來,雨也開始下了。我打傘走得緩慢,安安靜靜地聽雨,大千世界共沐此雨:林間、林上、石縫、台階、爬岩走壁的、亭亭玉立的、活的、死的、朽的、寬的、細的、扁的、立體的……共沐此雨。

我看到一座涼亭,切掉了傘,坐了進去,讓我在松柏捻上雨的氣味裡,聽完一場雨吧!用力的吸納吞吐著,沉重的繁雜的都將在一吸一吐之間塵埃落地,掏洗思緒,沉澱下來的終將是什麼?心中所求所欲的到底是什麼?尋找,你終將會發現。

雲霧中的日月潭其實上演著一場現形記,蜘蛛絲上掛滿了雨珠,再也不是張透明的網,輻射對稱的、破的、裂的、失散的都頑強的在風中雨中飄揚,而雲霧中的我也被現行了嗎?

走到第幾層都是被白霧封鎖的風景,那登頂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