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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邊境的風(上)
■鄧榮坤
抵達恆春時已中午了。出門時,天空飄著細雨,擔心南臺灣是否也被微雨籠罩,見到恆春炙熱太陽,不自覺把帽子稍微拉正了些,希望遮住辣的豔陽,誰知僅轉個身的時間,被炙傷的肌膚已微微刺痛。
首次走進恆春街巷,景觀難免陌生。翻開泛黃史冊,容易找到先民們留下的記憶──清光緒元年設恆春縣城時,因一年四季如春天般暖和,而將當地喚為恆春。路過恆春,我們把腳步放慢了許多,在海洋逗留的風鼓脹了衣袖,也吹醒午後有點困的睡意,自蟬嘶的韻律中逐漸熱絡的人群,把恆春街巷踏出了笑聲……
迎著從海洋吹過來的熱風,走進電影「海角七號」取景的建築,在導演穿針引線下,對恆春這塊巴掌般大的半島有了新的認識。多年前,在這裡生活的族群,他們的後代子孫繼續傳承著面對生存的堅持,尤其是在土壤貧瘠的丘陵地上,必須種植能維繫生命的糧食,曾經讓這群人傷透了心。
恆春半島的風,乾燥,有人開始在丘陵地栽植瓊麻,而採纖製纜的行業也慢慢蔓延開來,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為滿足戰艦船纜之原料,曾在恆春大量種植,直到人造纖維的問世,麻繩逐漸被尼龍繩取代,曾經興盛一時的麻業在喟歎聲中式微,然而,瓊麻工業恆春近代歷史中,有深遠影響,因為這玩意曾經養活了許多人,只要提及恆春的瓊麻,臉上堆滿笑容的恆春人依然感到驕傲。
對現代人來說,別說瓊麻了,連麻繩都很難見到。當日治時代之建築物、曬麻場即將被整修為旅人尋古踏查的場域時,恆春瓊麻的故事似乎再度在這片土地萌芽,隨海風漾盪而在旅人的心頭醒轉。
經過後壁湖,很難不與閩南語的「後面」聯想在一起,而後碧湖是景觀秀麗的碼頭,潮水退去,會呈現瀉湖樣貌,許多慕名而來的旅人比覓食的海鳥多,把港灣圍繞成一個傳說。
村民對人潮的喧嘩,似乎已經習慣了。他們說,這座湖宛如「厝後壁」的湖,小時候就一直喚它為後壁湖,一直是恆春半島最大的漁港與遊艇碼頭,可以讓百餘艘遊艇泊靠呢!
嘗鮮,就繞進漁港邊的市集,生鮮區魚販與熟食區攤販的招呼,讓我們似乎找到疫情前的熱絡,雖然嘴上仍戴著口罩,依然滿心歡喜,我們終於遠離城市的喧囂,在這裡把過度的煩惱與鬱悶拋開,盡情擁抱南臺灣的熱情。
遠方的落日逐漸西沉,後壁湖漁港逐漸在黃昏中熱絡起來,漁船陸續進港,碼頭邊湧入人潮。村民說,旗魚、飛魚、鬼頭刀是夏季熱門的生鮮,在附近餐廳可以看到這些魚,躺在冰庫裡等待饕客,如果想吃黑皮劍旗魚或白皮魚,要等夏天過後天氣轉涼的十月。
美食,雖是夢寐之事,餐飲時卻也不過度執著,而村民說的那些魚,腦海中很難勾勒出長相,更別提如何料理了。靦腆之餘,還是往躺在餐廳冰櫃的魚多看一眼,至於挑哪種魚嘗鮮,多年未見的好友搶著對餐廳老闆說──旗魚、雨傘魚、鬼頭刀各來一份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