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學園〉碎浪

台南女中一年十班　◎黃歆甯

夕陽西下，眼前是海面閃爍著粼粼金光的金門海。我坐在海岸旁的一間咖啡廳，倚著身旁的欄杆，眺望著海與太陽的接觸，潮起潮落間，閃閃浪花映著夕暮餘暉，一波波向海灘上一支支斜插的反搶灘鋼梁推進。

金門處處皆是戰地遺跡，而沙灘上，也布滿著當初為防止共軍上岸的一根根鋼梁，因受海水的侵刷鏽蝕斑斑，尖端早已被磨得接近圓滑且附著許多貝殼類生物，而被海浪沖刷的水泥基樁，有些早已成碎小礫塊，隨波逐流，有些仍頑強抵擋海浪及時間的沖刷，穩穩護住一根根突兀的鋼梁。

本應是好好欣賞戰地遺跡的雄偉壯碩，可那如吶喊般的浪濤聲，彷彿不知從何處穿透過散射的光線般，如箭矢急速掠過耳際及髮梢，一記記撩撥著我有些惆悵的心弦……

「古來征戰幾人回」，我心想。

凝視鋼梁上的鏽斑，我不禁思索著：那是歲月的痕跡，抑或是士兵的血跡？那是肉眼可見的歷史，還是遠方姑娘未能等到歸人的惆悵？伴隨著稍早去紀念館，一張張士兵戰死金門的圖像，我開始想像著，也許浪濤聲穿透的不只是散射的陽光，還是一群守國戰士的青春歲月和英勇靈魂;也許海浪侵蝕的不只是岸礁、石塊及鋼梁，更是千絲萬縷的牽掛與逐漸逝去的戰地記憶……

海風將遺留於戰場上的愁思，吹入我的腦海，一波接著一波的碎浪將我引入思想漩渦。忽然間，一隻海鳥有些惆悵的啁啾，帶我飛出那模糊不清的思緒。離去前我又望向粼粼碎浪的那片海，思考我剛才聽見的那浪聲，也許是來自遠方剪不斷的過去，隨著不斷的碎浪，與岸上的魂體，渲染成朵朵潔白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