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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定居的異鄉客
■立羽
那三天,與父母去住在杉林溪森林遊樂區的山間小屋。難得的淡季,望不見人山人海的熱鬧,只有滿山的綠意與大自然的聲音在耳畔環繞。印象最深是第一天下午的導覽。「他們其實也是可憐阿,這樣的期盼,最後卻遭到這樣的對待。」解說員阿姨帶著惋惜的語氣向我們說道。
柳杉,這個飄洋過海來到台灣的異鄉客。當年日治時期日本人看上台灣的亞熱帶氣候,三十年即可種出與日本本土種植九十年一樣高大的柳杉,便興奮地從日本移植,種在檜木被砍伐後的中緯度地區,最後柳杉卻因濕熱氣候導致木材不夠堅實,甚至長出「黑心」而被放在山林中不聞不問。
國民政府也走上了一樣的路。走進山林,帶著利益的雙眼未多加思考,想必種這麼多一定很多錢吧?於是與日本一樣大量種植,讓現在台灣中海拔所見的杉木幾乎全都是柳杉,這個定居旅人的後代。
撫著柳杉粗糙的樹身,我思度著它的心情。想必曾經孤單吧?是那樣地被賦予期盼,最終卻遭到這樣不明不白地留下,再悄悄的於森林中繁衍、成林。會不會在閒暇時想起過去人們對自己的看中呢?但現在,卻都已經成為回憶了阿。又或許,它其實享受著這樣的孤寂、這樣被遊客抬頭仰望的孤傲?孓然一身佇立於林間,不用理城市的喧囂雜鬧,只是漠然的從高處俯瞰這片它生長的地方。偶爾幾隻鳥兒來陪自己作伴;再偶爾,搖擺個身軀嚇嚇身下的小動物們,自得其樂一番。
春風拂面也無須刻意抓取,因為它自在風中。或許,它早已釋懷了吧,經過這些個日子。
有時候,遠離反而是遇見美好的另一種方式。撫著柳杉粗糙的樹身,我發現我好像也懂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