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學園〉告別

台南市慈濟高中三年和氣班

◎張佑竹

告別是春天蔓生的雜草，剪不盡，理還亂；告別是夏日紅似火的杜鵑，「子歸、子歸……」，終將不歸；告別是秋日裡的葉，隨著蕭瑟的西風枯、老、萎地；告別是冬夜的凜凜寒風，無時無刻不在刺骨錐心，往記憶最深處襲去。

那日，你以背影作為告別，緩步往昏黃燈光的源頭漫溯，留下一地長長的影給長廊另一端的我。淚眼早已婆娑，我回味咀嚼那聲朦朧的，最後一聲哽咽的道別，對於你上大學的這一天，我早有覺悟，雛鳥羽翼始成，尚且躍躍欲試，不久展翼離巢，去擁抱藍天，親吻暖陽；更何況你是隻蒼鷹，逆風遠颺是宿命，也是享受，你終究要飛，去遨遊天地，統領一方蒼穹。而我，只能祝福你：一帆風順。

回首兒時，我們共享春日裡蓓蕾初放時的悸動，共同在夏日薰風下放縱徜徉綠意，一起在秋日金黃中收集滿地的落葉，一同在冬夜寒風裡分享被窩的溫暖。我們一同在晨曦裡放歌，驚嘆於金鳥一躍而起的聖潔；一同在夕蔭裡漫步，踩著對方的影子為樂。我們的歡笑撒滿了社區的每條巷弄裡，和我珍視的回憶裡。如今回首，只覺先前共處的歡樂奢侈，想重溫過去卻不可得。

告別後，春花、夏螢、秋月、冬雪、晨曦，夕暉……都成為回憶的禁地，因為有著太多的，你的影子。我的生活，無一處不在提醒著你的離去，在一次次回眸，一回回落空，一晌沉默，一句嘆息後，心頭還是你那句喃喃的，沙啞了語音的珍重。我把你的存在彌封，安放在左心口的抽屜。

慢慢的，我漸接受了餐桌上少了一副的碗筷的影，那身旁無語的靜默，告別，是一種成長，迫使我學會獨處，學會與我的寂寞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