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咖啡˙色˙物語〉凌亂一如暮春花

文/離畢華 圖/盧兆琦

本該是寶馬雕車香滿路的時節,這時卻敵不過急急趕路似的氣候,那些原本紅著綠著尚仍惱亂春愁處的花呀草兒們,一下子辛夷花盡杏花飛,好一派病懨懨春閨殘妝模樣。

中庭裡原本挺直身枝綻放如藍紫色煙火的百子蓮,也像初老的人,雖力圖挺胸再展春色也難免凋下幾朵藍色眼淚,淚眼望著小暑的腳步邁向前來。

那人說他忙著,已讀不回好像常態,偶爾許是興來,下餌般地傳來長輩問候圖的早安,亮燦燦的朝陽裡一束紅豔豔的玫瑰,永遠不凋謝,殊不知那畫面暗示著春時已過、雨裡的暑氣令人冷冷暖暖的無所適從。

咖啡機已熄去紅燈,小農友機的無名咖啡豆在新的磨豆機盡職的工作下,把心事研磨得失去原本的模樣,原以為脫胎換骨的想投胎於滾沸的新情愛當中,誰知前世宿緣又在氤氳裡還魂。令人會心的香氣裡有明顯的果香調微酸。寶馬馱拉的香車輪軸斷折在將乾未乾的春泥裡,春泥裡幾瓣殘花像極了唾向檀郎的紅茸,車走不動了,人進退不得,兀自待在斗底似的小小車廂內,根本不知那個郎笑否哭否好個綠肥紅瘦,若要走出車外,不就如了他意被責怪守不住一顆心?這杯咖啡的風味怎就如此難以捉摸?是因為農家未給她安個名字,這麼名不正言不順的沒個名分?

野地的閒花野草和田裡稻禾菜蔬或許跟我一樣盼望著一點點溫度,可是小暑之後就是炎熱的夏季,可預知的高溫會不會將暮春裡那一段對香氣和滋味的迷戀燒成灰,消散在藍天白雲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