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攝影 黎亘
秋末的台北,沒有一絲冷意。我正煩惱著帶回的毛衣該如何收拾,冬天逼人的寒氣卻在一眨眼的時間到來。果真是一眼抵一眼,冷冬解決了我的困擾後又帶來新的憂愁,溼冷的空氣和灰撲撲的天空讓人難以不去嚮往陽光和回憶。
回到台北後,曾經的陌生也漸漸變成一種習慣。
例如,我學到每天早上第二件事就是開除濕機。
例如,我知道了如何分辨新長的與陳年的黴菌。
再例如,我不再看天氣預報,因為似乎總是會如期雨落。
巴黎的雨,台北的雨,一個浪漫一個惆悵。
台北的咖啡廳總是明亮的,溫暖的氛圍與濕漉漉的台階形成對比,讓人忍不住想踏足進去。這些精心設計的角落卻總是把人與「外面」隔開了。透過落地窗靜靜賞雨,衣服是乾透的,但聽不見雨聲輕彈總覺的少了幾分浪漫和臆想。
因此我更喜歡巴黎街邊的咖啡館,路邊的座位的特等席是傾聽雨天特有的交響樂。炙熱的鹵素燈下坐滿了談笑風生的過客,任由煙霧和私密的談話漫進雨中。睜眼是熙攘的人群,你望著身邊的人,涷紅了的手是無聲的邀請,閉眼是兩個人的心跳。
雨天的視線難以聚焦,雖不至於失焦,但也足以讓人迷失。讓清醒之人感到紛擾的燈紅酒綠也漸漸的變得富有詩意起來,路人們的來去也變得更加富有異想空間。雨天總能看見衣著得體,梳著油頭的人焦急躲雨,尖叫嬉鬧並全身心投入雨中的孩子們,和如同霓虹燈一般亮麗的紅衣倩影在黑壓壓的人群中一閃而過。也許浪漫的不是雨天,惆悵的也不是街道上的人。
再笑世人多愁善感,鮮少有人從未在雨天跌進水窪裡。有時候窪裡只是雨水,有時候積的是滿腔的回憶。雨樂盛宴,我想著冬眠,再睜眼又是迷人的春天,將這季的消極遺落在去年。
可這樣的寒冷不是只有不堪。
任風吹雨淋,
冷得哆嗦,
只要還能等到你的那把傘,
我凍僵的手就能再度回溫。
倘若來週,如期雨落。
你我可否也再次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