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惠芳 圖/石青
年過六十,突然聽聞老同學們要相聚,出乎意料,尤其有幾位是我們十六歲國中畢業至今,一定同意大家走遍白山黑水,還是老家老鄉老友最有意思。
我們十六歲時共同讀書可能少互動,曾經我們相背而坐,到了六十歲重新互動,我們見面肯定是欣然神往,相向而坐欣然忘食,肯定不再食古不化;化,轉而化之,老而化之。
春夢了無痕,回想我們當年就有機會造七層浮屠,我們做同班同學時都是才剛剛有月經的女孩,軍訓課有男教官也有女教官,只要他們遠遠站在那裏高聲「立正,稍息」,我們誰不一隻手提著心,一隻手吊著膽?生怕他們走近我,回想那種朝會一週一次,各有各的憂慮,點名哪有風調雨順的?一切都會變化,此一時彼一時,我已經進入生理年齡的老年期,記憶猶新的文學生命鼎盛期,當年週會還是不容易,我還是童心未沫的老人,也是老孩子。
人老了,是得學會會從生活中尋找樂趣的態度或眼光,方能自得其樂。明知身體像是不太好也不夠強了,但做事卻更為從容不迫,慢條斯理的,還是自在的淡定。想想上帝對世人最後的支持就是「愛」,誰知道愛有用嗎?也許沒用我們仍不會放棄,因為「恨」已經被證明無用,所以愛是我們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努力了。又有一兩分鐘,年過六十的我自我安靜極了,回看十六時的人形人影一動也不動,多數是胖胖的丫頭,今天我在門楣下方看到年年歸來重尋舊壘的燕子,再看石青蠟畫春夏秋冬,紀念石青故去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