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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親親貓
■元莫莫
右臉頰上彷彿沾了蝸牛液般濕濕黏黏滑滑的觸感一直上下來回地舔舐著我翻了一個身忽地一聲「喵」地嚎叫聲將半睡半醒之間的我驚醒了。
一張尖頭型的臉配上兩只垂順軟弱的毛耳朵此時正睜著兩隻圓圓眼看著我嘴邊還不小心露出長長兩根犬齒牙。
自我成長後還未跟任何動物這般親膩地處在同一張睡榻上這隻家貓從去年的冬夜之後原本被養在一處廢棄的屋宇內變成了待在客廳和臥房之間游走的愛貓一隻。
去年冬天的一個深夜裡我因偶爾性地失眠沿著屋簷下的走道來回地走動著穿著長大衣的我仍不敵空氣中的寒冷雖然冷我卻不想再添加任何衣物就讓冬天徹底的在深夜漫延。
眼睛才剛適應光線不足的黑夜忽然聽見一微弱的喘息聲不斷於附近的空地上迴盪著我循著聲音往前方走了一百公尺左右的距離發現一隻野貓趴在摩托車椅上不斷地發出「嗚-嗚-嗚」的叫聲一邊還大聲的喘著氣彷彿再不久就要斷了氣息般地哀鳴著身子還不停地發抖。
不知為何牠竟不待在空屋裡面溫暖的睡榻上卻要爬到這不到十度的外邊上野著呢?一會兒我發現了一件事牠應該是生病了貓會不會也感冒了呢!
我一把抱起牠原本牠還掙扎著要從我懷抱中掙脫我不斷地用臉頰在牠的額度上摩娑還不斷地在貓背上來回撫摸著過了幾分鐘原本還喘著大氣像呼吸困難的牠漸漸地變得安靜下來竟連呼吸聲也變平穩了。
此時忽然從我腦中閃出一道靈光我想這隻貓不是生病了而是感到孤獨的寒冷牠需要的溫暖不再是一個柔軟溫厚的毛毯而是需要與同類貓族之間往來的溫暖情誼來融化牠日漸冰凍的寒冷的心。
看著這隻小貓在我懷中安適地睡著了我忽然感到有點悲傷以前的我總認為野貓在外面爬摸滾玩身上細菌較多所以我總對牠們抱持著距離也從未抱過牠們任由牠們自生自滅。
餵食野貓的任務一向都是母親負責每天傍晚母親會固定在貓碗內放上一把貓飼料附近常見的那兩三隻野貓總是等我母親離開後才會放心地靠近貓碗旁用最快的速度吃完貓食。
貓溫暖的毛髮及體溫從我的掌中傳到我心裡我記起我已不知有多久的時光缺少與人接觸的肢體的溫暖從我脫離童年時光後也不再有父母的懷抱的溫暖從我在別人都談了戀愛的年紀後我也尚未尋覓到一位真心相愛的伴侶我也從未感受到情人之間的愛情甜蜜。
那天的冬夜裡我跟這隻病貓一樣感覺自己也活得不健康缺少了很多應該去付出或者說應該試著去尋覓的溫暖。
我在牠帶著濡濕的粉紅色鼻頭上親了一下牠也回報我的熱情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在我臉頰上來回地舔舐舔得我有點癢還一邊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從那晚之後我就把這隻養在外面的野貓抱回家中放上貓沙和貓碗此後牠就盤踞在客廳的皮沙發上安睡。
東方人不像西方人那般的習慣肢體接觸法國人見面不論男女只要是朋友都會習慣性地親臉頰先親左臉再親右臉然後擁抱一下這套做法就是朋友見面的儀式。
我國人的習慣是只有男女朋友之間才會親臉頰。
此後我就把這隻小貓當成我的貓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