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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弦疾鼓不快
■黃詣
快慢是相對的,或者該說,只有在比較之中,快和慢才有了意義,因此,快與慢經常是相濟相生、一體兩面。江流石不轉,快流慢石的差異鮮明;弦疾鼓不快,快曲慢調的搭配融洽;夫唱婦不隨,快心慢意的相處不壞。
不知是甚麼使然,在中國人身上可以找到許多慢的藝術,像是燒沸水後又等著涼的飲茶文化;時間多得發慌,生命步調被強制轉慢的貶謫文化;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的緩慢生活的隱居文化。
在近代的衝擊之下,中國似乎開始反省自己了,鐘錶普及,時辰減半成了小時,小時又成了片刻;中國的天空變得連飛鴿都容不下,火車正取代那些古往今來累死的馬匹,輕舟過了萬重山之時,輪船又過了幾重山呢?
說不上是好或不好,在這個不停加速的世界中,是否還有甚麼「慢」應該珍惜的?也許,是一個適合品茗的下午,可以燒一壺水,丟入一把茶葉,只是等著茶葉在沸水中舒張,讓香氣充盈;也許,是一個在窗邊的春日早晨,可以信手翻著自己喜歡的書,等著春光從最洽當的角度斜曬進來;也許,是一個次日可以晚起的夜晚,讓人等著月亮爬上樹梢,同時,就著月光,數一數一些平日總理不清的千頭萬緒,再撥快生命的鐘。
因為相對性,所以很難有純粹的快或慢,因此,快和慢的取捨交替已達層次,就像一株在深夜明月下盛開的梅樹,總要有暗影扶疏與月色梅花,彼此交融,才能達到平和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