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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自然的深意
■嚴青
起先只是幾片葉子,落在柔軟的苔蘚上,竟生了根。
七月的盛夏,烈日狂躁,遠山被烈陽曝曬到龜裂,好像尖銳的語言,手一摸就會被割傷似的。嘴角彷彿有乾掉的血漬,鼻腔還充斥鐵鏽的氣味,沒有泉湧的滋潤,只有柏油路上蒸騰的熱氣,不斷穿梭我的鼻息,使之瀰漫一股,髮茨燃燒的蛋白質臭味,或有人說是燒焦羽毛的味道。
苔蘚脫水到,不得辨認它是泥土抑或植物,用手一捏碎了的粉塵,風一吹便像溪床揚起的塵土。幾片葉子毫無生機,枯黃的葉被烈陽烤得酥酥的,我還能聽見鞋子走過一地枯黃的聲響,那和走過秋日濕漉漉的春泥的觸感不同,比較像玻璃紙被揉搓的聲響,嗶嗶剝剝,乾柴烈火的擬聲。
這幾個禮拜大雨滂沱,滋潤了大化,土地恢復生氣。槁死的葉子竟奇蹟般綠了起來,隱密在叢樹之下的深苔中,優雅地復生。葉脈漸漸地清晰,是一紙秘密的地圖。凋萎的葉子便不斷地擴張它的領域,逐漸舒展,朝向未知的領域膨脹──
起先只是幾片葉子,落在柔軟的苔蘚上,竟生了根,也生了迷人的、生命反覆循環的某種意識。我想這便是大自然的深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