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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時移事往
■周盈君
年輕的時候有一回走在人潮來往的街道,故鄉的街道,一座銀行前,我剛從對面的書局閒晃而出。
那時候,如果天是晴朗的,對我而言都是烏雲,因為在求職時慘遭滑鐵盧,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當初也沒多少實力,是剛從學院畢業的羞澀,非常淺薄地詮釋文學,與教科書裡同步裡應外合,其實沒多少自己靈魂的對話,所以那樣被否定也是應當的。
然後突然接獲了一位編輯的電話留言,邀約某項採訪。交辦的工作結束後我繼續準備考試,因為唯獨考試通過我才有正職,那時寫得非常少。
回溯還在求學的時候,一些原因而與編輯往復通信,溫度恰好的字跡,現在在腦海裡已然忘記所寫下的內容,但猶記他推薦某本書希望我去閱讀,然後飛越與某些情緒的牽扯。那時候我沒有聽他的建議,行事帶點固執,年輕式的自以為是,倒是當時拿了零用錢買了他的書,他得知後便餽贈我他的另一本小說,這本我倒是仔細閱讀了,只是沒有很吸引當時的我。
後來因為參與某項活動而北上開會,我於是和幾位年紀相仿、 仍在求學的人有一面之緣,那時編輯介紹我時,坐在對面的那人,一雙熾熱雙眼盯著我瞧,雙眼深處映現出有如雕像的我,我知道他正在記住我,或許帶點挑戰的味道。
離開那場會議後因著某些私人原因,我便沒有參與日後的活動了,我給的理由沒有牢不可破,但就是有些情緒在大後方拉扯著,於是很容易挖出我頹散面對事務的一面,情緒正掌舵。但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稍微不知輕重了些,以為可以很波希米亞、很吉普賽地遊逛生命風景。
有回我們聯繫上,他曾問我還寫嗎?我說:讀的比寫的多。
讀什麼呢?那時候我正在讀閻連科,但很不求甚解,純粹喜歡而已,於是就說了。然後我們沒有什麼後續對話。
多年後他卸下原本的編輯工作,而且榮獲諸多書寫的榮耀,有回我翻閱他的作品,關於親情的,寫來別具溫度,其餘行文讓我看見敘事的邏輯,敘事的風景、對白與感受,彼此穿插交錯,形成繽紛的馬賽克玻璃窗。
至於他當年推薦給我的那本書,前陣子想買來讀,發現已然絕版……而那時候在會議桌前對我射出兩道羽箭的那人,如今也有諸多作品發表於報紙了。
大概是這樣的時移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