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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因果獨奏 是元旦給我們藤蔓

■葉雨南

彷彿磁鐵,多一日晨曦,我正在把科技為傲的電視機生物琢磨,電視機是一個世界上最神奇的生物,它會替我們的悲喜產卵,明日就是全新的自由,不大不小的框,讓我在挑選自己想灌輸在耳裡那歌手的跨年表演音頻,轉過一遍又再彷彿湖泊上的列車,載我去一個磁鐵可以吸引日出的框邊,暫時綻放。

廣場的人,舉起螢光棒像藤蔓,一直為自己的日子交叉。

又到一年的最後一日,我和母親說:「怎麼每年這一天都這麼冷。」

母親在廚房但她的耳朵在我眼前說:「對啊!那些廣場的人都在取暖。」

我問:「取暖什麼?」母親笑著回我:「當然是她們自己的心啊!」

我的記憶只出現在廣場繞來繞去過一次,以前認為我是在跨年,年紀被藤蔓攀爬之後,卻認為當時的我在擁擠人潮中像一座磨過一些青春的岩壁,岩壁不會真正穩固的,需要我理解自己發出聲音的循環,共鳴嗎?還是每一日累積過的浪費?但何謂浪費?磁鐵吸住更多可動的碎玻璃。

就要碎完了嗎?今年的每一日的伴隨之事,沒有的、可能沒有的,從不擁抱的人還沒醒來、吸煙的人還在看海、過於忙碌的上班族因為無奈還在資料夾中自由式著。

不喝咖啡的我,在電視機前吃著鹹酥雞,咀嚼雞的身世,雞也無奈吧?牠或許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歌手穿著大衣,螢光棒持續亮著、自由持續亮著,新聞上說:「某歌手今年放了幾個暖暖包在口袋、某歌手今年要在短短幾小時到另外一個地方繼續表演。」吉祥話在舞台響起。

雞明日會啼叫嗎?最近的我想起多年前曾經流行的塑膠雞玩具,一捏碰雞就會有一種人到中年般的耗盡,但現在那塑膠雞似乎在退潮的岸上凝視潮中的波浪飄走所有的日落表情。

母親煮的水滾了,她說:「暖一下心吧!」我還在尋找聲音的地圖,廣場上每個歌手都是地圖上希望的座標,而電視機想要擁有自己的閉目,更想要在每年的最後一日休息,畢竟太多資訊迴盪在它腦海一下擁抱、一下吶喊、一下推翻、一下相聚、一下預報天氣。我該在夢中,和電視機說:「明日是元旦,元旦當日就是你的補眠之日。」但我忘記我有沒有在夢中和那老舊的電視機說過了。

曙光的咖啡因在灌溉這一日,「元旦」,非常有詩意的曲調,在廣場上每個人在倒數一、二、三,那激昂的聲調中飆出年和年重新組合的高音。

散場了嗎?廣場上的人,留在廣場的人彷彿一顆地球儀,把自己的方向轉動到每一年的第一日,開始想著,今年的目標;我不會特別在每年第一日給自己設定目標,只會在心裡想著:「身高停止長高了,萬物持續藤蔓的儀式。」「吃些魚的記憶吧?」我喃喃自語。

誕生了嗎?魚眼鏡頭在元旦那日的日出徘徊,攝影日出的遊客操作著腳架像一根誓言的柱子,立下光線的翅膀,又有人走過嗎?藤蔓變短了、藤蔓變得像自己說過的話。

雞開始啼叫了,藤蔓容納著牠的音準,是一種希望的爆發力,不會有絕望的核心肌群鍛鍊過後的飛行。

「原始誕生著廣泛的雨、火炬、心意。」我一個月沒吃鹹酥雞了,看著一片漆黑的電視機,母親打開窗戶說:「今天的天氣和煦、今天的聲音是元旦停在光芒的指引。」

車潮被磁鐵吸著、熱情繼續繞過元旦,不喝咖啡的我,突然想喝些咖啡,在便利商店找到了拿鐵,緩慢走出商店,咖啡在我的嘴裡填滿新的一年未知的、空隙的、甜味的,走到轉角時看到有幾個人滑著智慧型手機,右手拿著咖啡罐子的我,撥打電話給母親說:「今天晚餐吃什麼呢?可以不要吃魚、不要吃雞,吃些蔬菜,或是自己的回音。」母親在電話中笑著說:「今天外食。」

元旦在電視機旁繞著、繞著,還沒學會蛙式的我,是不是該在今年,找一個不擁擠的游泳池,吐氣,從下雨的那一日憋氣,尋找今年廣場上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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