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竹縣竹北高中三年十四班 ◎林如意
東風吹拂,柳絮紛飛,她的心被吹起了一絲波瀾。放眼望去,攤販正賣力吆喝,女孩們如花兒初綻,奼紫嫣紅的衣袂覆蓋著寬大街道,笑語琅琅,一片祥和熱鬧。有誰記得,前線的生死交戰?有誰在意,繁華街道的盡頭,有一餐沒一餐的鰥寡孤獨?有誰知曉,默默躲在喧嘩人群後的她?
滾滾紅塵,她,仍在等他回家。
猶記大婚之夜,掀開紅蓋頭的他與她對望著,眼神道盡無限柔情,兩顆心隨之相互呢喃,傾訴彼此情意。作為青梅竹馬,他們從小便訂下婚約,她總習慣依賴他,受挫時向他哭訴;而他也總極致溫柔寵溺,替她拂去所有的淚,宛若一對感情極佳的兄妹。但曾幾何時縈繞他們的,不再是手足之情呢?
那是在一年暮春,他們乘船放水燈,她為了俯拾一盞精美燈籠,不慎失足落水,他不假思索跳入河中,救起不諳水性的她。那晚過後,二人受風寒,發燒不起。但也在那夜之後,他看向她,將她當成未來娘子;而她望著他,則是看著未來良人。終於,在她破瓜之年,而他弱冠之年時,結為夫妻。洞房燃的紅燭,明亮的光照耀著契合的二人,讓她下意識更加偎緊他,願比翼雙飛,無論行至何處,緊握的手永不分離。
誰知事與願違,世事難料,隔年他被徵入軍中,為國效力。
從市集怏怏的回到共築小窩,她望向許久未有過溫暖的床的另一側,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悽悽;再瞥向門上那幅囍字,隨著時光流逝也逐漸褪色蒙塵。環顧斗室,隨處可見他送她的信物,每一件她只要看一眼,就能清晰的重溫當時的刻骨銘心:他一筆一畫教她如何臨摹出頗具風骨的字;在她生日時,他送了幾個日夜不眠不休親手刻的木雕,不惜劃破手,也想給她驚喜……
每回憶起他,她的眼眶都盈滿淚水,內心愈發惆悵。剛剛行經窗外的妙齡少女們,無不奮力揮灑青春。過了那麼多年,她早非以往嬌憨模樣,心如即將燃盡的紅燭,唯留微弱光芒。
她的良人啊!究竟何日才能平安歸來?
噠噠噠……,突然,一陣馬蹄聲將她從回憶中拉回。難道……是他?一股期待油然而生,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朝門口奔去……。
一盆冷水重重直淋腦門。不是歸人,只是過客。
那名旅人似乎看出她的心事,滿懷抱歉,連討杯水都小心翼翼,怕觸碰到她最深的痛。原來過客在戰場死裡逃生,正匆匆奔往歸途,而家鄉也有癡情的凝眸在等待著他……。
暮靄沉沉,馬蹄聲漸行漸遠。春風吹過,一度以為燃盡的紅燭重新亮起。既然過客能凱旋,那他肯定遲早會回到她身邊。揭開春帷,推開窗扉,她的心如同紅燭燃起希望。
噠噠噠……,向晚的青石街道響起跫音,但願:別再是場美麗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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