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永貴
去歲暑期,為消除熱氣,特從書架中選了書研閱,包括人類的故事(房龍原著),胡適秘藏書信選(梁錦華選註),真是爽快之至。佳句源源不絕,讀之如面對偉人。
胡適先生成名,源於白話語之提倡。其實,適之先生學貫中西,與中外名人通信,或與中國鄉村兒童對話,絕無二致,彬彬有禮,讀之令人稱快,學者風範,永留史冊。他書寫的文字,以身作則,通俗可頌。白話文字,文言書寫,流暢可讀。句句皆成章,萬古留新。
胡適先生出身上海蘇州公學,曾擔任蘇州公學校長。
蘇州公學在近代中國革命史中,大大有名。師生以留日居多。
中國學府有南北之分。北有北大與清華,正是中國學術策源地。
胡適主持蘇州公學,居校長之尊。無論友好與學術界名流雅士,多抱不平,認為以胡適之地位與人,只有二種身份適合,一為北大校長,一為北大教授。
胡適平易近人,不分高低,這可從他與四面八方,識與不識,來往書信中,可以看出。
當時,熱望名位的青年,多以能與胡適通信,為自抬身價之始。
胡適深知青年熱中名位,在通信中,胡適一律自己親覆,多有鼓勵,所談不外乎北大,這是全國知識青年至神至聖之地。
胡適在回信中,並不戳破青年升官發財的心理,仍多慰勉:努力在今朝,希望在未來。
身在南方的胡適,不斷接到來自四面八方的信函,勸其還是返回北方,以北大校長或教授,為理想目標。言下之意,胡適只有此大校長或教授,才適合他的身份與地位。因為當時中國學術重心,雖有南北之分,北方又有北大獨尊。
「北方內部頗好,不過實在窮死」!曾在台灣,有功於台灣農業重建,北大元老蔣夢麟,就致函自南方北上的胡適,心理要有個準備。
時任北大校長的蔡元培也以「事求可,功求成」慰勉。
當胡適在各方祝賀聲中,先後就任駐美大使,北大資深教授,聯名祝賀五十大壽,並以「北大之柱石」敬之。
胡適誨人不倦的精神,實在就是現代的孔子。
胡適在民國十九年回覆一位女青年的信中,「勉其不要在紙堆裏翻筋斗,乃是死路,不是少年應該走的」。
胡適在民國二十二年,覆一位學教育者信中,指出他的文章一個毛病,就是喜歡用許多不曾分析的抽象名:「封建勢力」、「國際帝國主義」、「民族資本」等。犯時代病,「我不希望北方的同學也走上這條死路」。
關於寫作青年投稿不中的事,胡先生以過來人的身份,並參與「獨立」雜誌的編務,勉青年求人不如求己,「世間無登龍術」。他並提出「二個小意見」奉告:
第一、許多出名作家的稿子也曾屢次被退回,並以英國女小說家Jene Austin的一部小說曾被書店壓了十餘年為例;
第二、雖然有時候是主筆先生瞎了眼,但我們自己總以自省為最有益的態度。
有一位青年,寫給胡適,毛遂自薦,要做胡適的隨從。胡適很不客氣覆他一封信:「我從來沒有福氣用一個『隨從』,所以我不能請你來」。
胡適眼睛裡直冒火,覆信在最後一行字,教訓他一番:如果你在做的職業裡沒有長進,你跟著我也不會有長進。(那是民國二十三年五月二日寫的)。
胡適就事論事,就北大圖書館館長事,與毛子水、蔣夢麟展開三角戰。胡適在一封信中,就很不客氣地對毛子水說:「我勸你辭去館長之職,使夢麟先生可以放手做這改革計劃。」他還告訴毛子水:「這封信是我自動寫的,在百忙中寫的,沒有受一個他人的指使。我的意思是要免除你的困難,免得你臨時感覺Embarrassed」。
有一位在日本留學的青年,寫給適之先生,希解除他心中的矛盾:意還要不要繼續在日本學下去?
胡先生指點他,既然要留學就要愈早愈好,並指出日本有很多長處,既然要留學,就要學習日本的長處,才能得到留學的益處。日本人的長處,是世界上其他民族所沒有的。他隨手指出四點:第一、愛潔淨,第二、愛美,第三、輕死,第四、肯低頭學人的好處,肯拼命模仿人家。
胡先生並鼓勵這位青年,能如此存心,「你在日本留學一定可以得到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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