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冬寒偏生暖意

• 汪小科

立冬一過，寒風就會穿過山澗、越過河谷，從門窗的縫隙裡鑽進屋舍，把四周的一切吹得嗚嗚作響……

漸漸地，風開始有了力量，吹得野草搖曳、樹藤搖擺、行人哆嗦。人們捂起臉頰，紮緊衣領和袖口，緩慢地挪著步子。感受到涼意的我開始搜尋這個冬天裡的「避風港」，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衣服上為數不多的口袋。在將手伸進去躲風的那一刻，我不禁憶起了兒時冬天的一些情景：小時候，母親為我做的衣服上總有很多口袋，上衣的口袋不僅可以用來捂手，還可以用來裝些剛出鍋，帶有溫度的瓜子、花生、板栗或紅薯。即使不吃，放在兜裡也可以暖手。而褲腿上的口袋，我通常用來裝暖色系的糖果和能將自己隨時逗樂的小人書。有了這些口袋，冬天就不會冷。

當我在冬日裡忙碌了一天，準備睡去時，被窩就成了我的「安樂窩」。在我將身體蜷縮進被窩裡，卻感受不到立即的暖意時，兒時的一些畫面又在我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小時候，母親總是比我先上床就寢，她常說是因為她太累，得先睡。而每當我擠進被窩裡的時候，總能感到裡面充斥著母親的體溫散發出的熱量。而無論她看似睡得多沉，在我鑽進被窩裡的那一瞬間，她總會感知到我身上的寒意，並把臉貼到我耳邊輕聲地說：「你的腳好涼，來我這兒捂一下吧！」說著，她便將我的腳挪到了她的肚子上。這時，我會感到迅速從寒冷中抽離，在無限暖意中一覺睡到天明。

天寒地凍時，母親凍麻的雙手時常不會放進口袋裡，而是拿起鋤頭去田裡施肥、除草，搶著時間給作物防凍、防寒，不忙不休地操持家務、照顧家人。除了生病，她從來沒有晚起的紀錄。忙完了一陣，任外面北風呼嘯、萬物凋零，母親總是會在屋內生起火爐，擠走牆隙裡的寒冷，給歸家的父親、下學的我一方暖和的天地。待屋內暖意融融，她就會來到後院，看著樹上的鳥窩，想著即將到來的一場雪，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她常說：「冬天從來都不是寒冷的，因為我們有爐火的熱度、親情的溫度，還有大自然的饋贈。」我們總是活在愛與希望中，應該感恩冬天！母親勤勞樂天、感恩知足的美好品質，一直引領著我的人生航向。她讓我逢冬不懼寒，心暖生歡喜。

人生路上，或許我們不能選擇四季，但可以改變冷暖；不能選擇境遇，但可以改變心態。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我們心中有愛、眼裡有光，目光所及皆是美好，心之所念盡是溫暖，所到之處遍是希望！